賈平安是隨口開玩笑,可鄭遠東卻認真的摸了摸臉。
我去,真的被人嚇到了?
許多多福身告退。
等他走后,賈平安箕坐著,認真的道:“看看你,臉色慘白,就像是剛在青樓里過了昏天黑地的一個月。老鄭,要注意身體啊!”
鄭遠東指著他,“你就不能正經些?”
“正經什么?”
正經沒好處。
前世賈平安的日子并不好過,開始也是很正經,很正的一個人。可被社會多次毒打,接著多次陷入困境,朝不保夕后,他就漸漸的變了。
“不是我不正經,而是正經了……別人當你是傻子。”
正經人會被排斥,沒人和你做朋友,于是賈平安游走在那些小圈子的外圍,大家見面也能說話,也能偶爾開玩笑,但沒人把你當朋友。
人是社會動物,會本能的去尋找伙伴,以抵抗孤獨,抱團取暖。
那時候的賈平安就是這樣,等后來他發現其實活著無需抱團時,就徹底的變了。
因為他活的太累了,所以不想再低頭,不想再花精力去經營那些關系,更不想聽那些人喋喋不休的說著別人的短處、壞話……
鄭遠東見他神色悵然,不禁就笑了,“你一個年輕人哪來那么多的愁緒?”
我是一個千年老鬼!
賈平安對鄭遠東笑了笑。
“長孫無忌今日提及了你。”鄭遠東覺得自己今日真的是活該,“問了你和新城公主之事,我說你膽大。”
臥槽!
新城那是我哥們啊!
那妹紙壓根就沒興趣弄什么別的,就是裝林黛玉的時日久了,有點兒變態。
“我說你膽大,長孫無忌……他當時很輕蔑的說。”鄭遠東模仿了一下長孫無忌當時的表情,很搞笑……
“他說你此生唯一大膽的一次就是斬殺了褚遂良的隨從,那次還是絕望之下的死中求活。其它時候你看似大膽,但對手都不是皇帝的心腹,也就是說,你其它時候針對的人,都是皇帝的對頭。你……膽小如鼠!”
長孫無忌可沒說什么膽小如鼠,鄭遠東后怕不已,給了他一次打擊報復。
“膽小如鼠沒啥,能活就行。”
賈平安笑了笑,很平靜。
鄭遠東瞇眼,“你這樣我有些眼熟,像是……像是……說不清,但我覺著你這樣的……怎么像是那些市井人的模樣。”
“我本就是市井人!”
鄭遠東恍然大悟。
賈平安前世是社會底層,經歷社會百般毒打,從一個有棱有角的少年被社會打磨的圓潤無比。到了大唐,他小心謹慎的裝作無害的模樣,什么都盡量盡善盡美。現在掃把星的危機漸漸離去,他的本性在復蘇。
鄭遠東看他的目光中帶了些憐憫之色。
“長孫無忌還提及了陛下和他之間的關系,說陛下想立武氏為后,只是想和他割裂。”
臥槽!
長孫無忌竟然洞若觀火?
這頭老狐貍一直不吭不哈的,賈平安時常會忽略了他。此刻才知曉,不叫的狐貍才是老狐貍。
鄭遠東嘆息一聲,“陛下這是何意?”
當然是想收拾了長孫無忌一伙。
賈平安皺眉,“你一個臥底的想那么多作甚?”
“想不明白我就會瘋!”鄭遠東很認真的道:“我本有大好前程,可最終卻淪為了奸細。有人把當做是馬子,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一腳踢開。有人把我當做是智囊……但……我別無選擇。”
李治把他當做是馬子,長孫無忌把他當做是智囊,可他卻只能暗中做一個可恥的二五仔,給皇帝通風報信。
“老鄭,你為何做了奸細?”
鄭遠東把玩著手串,淡淡的道:“家父出事,我只能低頭。”
這是老父出了事兒,李治那邊出手擺平,但作為代價,鄭遠東只能做了個死臥底。
難怪他會扭曲。
一邊是饒了他老爹的皇帝,一邊是對他不錯的長孫無忌。
他背叛了長孫無忌,必然要給自己尋個借口。但這個借口不扎實,經常翻船,于是他會經常自我懷疑。
難怪這貨會在兩個人格中轉換自如。
“老鄭。”
鄭遠東抬頭。
“你現在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