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呢?
賈平安回到自己的軍中,和李敬業在帳篷里嘀咕了一陣。
“阿翁今日看著古怪,我懷疑他是出征久了沒有女人,火氣上升。所以要小心。”
不愧是大唐第一莽,一開口就把自家祖父給編排的讓人無語。
“不是。”賈平安覺得老李不是這樣的人,若是要坑死親孫兒,他只需不動聲色的令李敬業率領一支斥候出擊就是了,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可這事兒……它就不對!
賈平安冥思苦想,想了許久,突然一拍大腿,李敬業哎喲一聲,“兄長,你為何拍我的大腿?”
“我明白了。”
賈平安突然明白了李勣的用意,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李敬業,“敬業,你這只雞好肥。”
大軍出征,接近十萬人的軍隊,將領多如牛毛,無論是契苾何力還是高侃,這些都是久負盛名的悍將。李勣威望很高,但也得要虛張聲勢的殺只雞,讓諸將心生凜然。
殺雞儆猴,李勣用自家孫兒來作伐,誰敢不聽話?
當日,大軍前行十里,與敵軍對峙。
賈平安的麾下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三萬大軍啊……娘的,隨后兩萬人被老李給弄了回去,賈平安去據理力爭,李勣只是一句話:“你覺著高侃等人不及你?”
得!
有了這句話之后,賈平安就沒法出聲了。
當夜就此宿營,兩軍的斥候一直在保持接觸,一旦發現對方前出,馬上就動刀子。鮮血在初夏的草地上肆意流淌著。
李敬業躺在帳篷里睡的人事不省,鼾聲如雷。
他是被征辟從軍的官員,所以和另一人一頂帳篷,堪稱是豪華雙人間。
帳外突然多了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很低,但還是被同帳篷的黃曦聽到了。他悄然摸住了橫刀,剛坐起來,帳篷就被人掀開了,很輕柔的動作。
“噓!”
李勣微笑著,借助著外面的微光,仔細看著孫兒。
憨實,皮實,一戰殺的高麗人魂飛魄散。
黃曦趕緊披著衣裳告退。
李勣走了進來,想著這個孫兒的前途,不禁笑了起來,很是輕柔的微笑。
這個孫兒終究是有些憨直,以后最好從軍。但他是英國公,孫兒若是從軍的話,就有些犯忌諱。想想薛萬徹也是憨直,如今就在西南領軍,發誓再也不回長安了。
這樣的結局也算是不錯,不過他是老夫的孫兒,不該如此。有人說老夫心狠手辣,可再心狠手辣,老夫也無法對孫兒下手。今日的殺雞儆猴,也不知小賈看出來了沒有,若是沒有,回頭還得給這個憨憨解釋,否則他一旦生了氣,上了沙場悍不畏死的沖殺怎么辦?
別人悍不畏死李勣只有歡喜的份,可孫兒悍不畏死他卻有些心顫。這也是他把孫兒丟在賈平安麾下的緣故,眼不見心不煩,否則還怎么廝殺?
他緩緩坐了下來,帳篷內有些悶熱,他鄭重莫名的在懷里一陣摸,竟然摸出了一個小蒲扇。這還是當年的老部下此次跟隨他出征,臨行前從家鄉弄了幾把蒲扇。李勣一直沒舍得扇,今日算是開齋了。
帳外,黃曦已經被帶到了別的地方去歇息。
李勣輕輕扇動蒲扇,帳內涼風習習。李敬業睡的四仰八叉的,像極了小時候。李勣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輕輕拿脈。他的醫術高超,拿脈的手段更是獨步一時。一番診看后,滿意的放開,隨后靜靜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李勣猛地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然打盹到了這個時候。他一驚,低聲問道:“什么時辰了?”
帳外的親兵低聲道:“大總管,丑時了。”
李勣起身,可他畢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這一下竟然沒起來,腰桿酸痛的倒吸一口涼氣。他緩緩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后撐著地面爬起來,最后看一眼孫兒,低聲道:“這一戰莫要沖殺在前,要小心些,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