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李治此刻的心情極好,不,是神采飛揚,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王忠良看了皇帝一眼,趕緊迎了過去。
給事中嚴肅的道:“洛州刺史楊青再度上了一份奏疏,說是……前一份奏疏有誤,三門峽之事乃是武陽公所為。他還上了一份請罪奏疏……”
給事中說話的聲音不小,王忠良接過奏疏,發現有兩份,回身……怎么陛下和宰相們都在發呆?
李治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相信的道:“賈平安?”
李義府的臉瞬間就黑了。
竟然是老對頭的功勞?
他隨即覺得不對勁。
“陛下,臣以為此事怕是有些情弊……”
李義府一直不知賈平安為何要針對自己,從第一次見面時……是在長安城門之外,賈平安和許敬宗在一起。聽了許敬宗的介紹之后,賈平安的眼神不對勁,瞬間就起了戒備心。
老夫吃你的喝你的?
從那時開始,賈平安對他是敬而遠之。
很顯然,清除三門峽腸梗堵的功勞大的能讓他黯然失色,賈平安會如何對他?
李義府看了許敬宗一眼,這個賤人先是愕然,接著狂喜……竟然連鼻涕泡都吹出來,眼淚接著往下流淌。
“情弊?哈哈哈哈!”許敬宗抹一把淚,輕蔑的道:“小賈行事老夫從小看到大,那叫做一個穩妥。不是老夫為他吹噓,在座的都遠遠不及。李相這是嫉妒了?或是羨慕了?老夫看嫉妒居多,不過人心不足,李相莫要忘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
在座的李治莞爾一笑。
李義府的微笑中多了些狠厲。
此事且看奏疏寫了什么,若是不妥……老夫不但要讓賈平安灰頭土臉,更是要讓你許敬宗下不來臺!
奏疏被送到了李治手中。
李治自嘲道:“今日這也算是峰回路轉,若是再出紕漏,楊青……”
小小的威脅一句后,李治低頭。
他的手猛地捏緊了奏疏,竟然是罕見的興奮。
他抬頭看了群臣一眼,眼珠子都亮了,然后再度低頭。
“賈平安一到三門峽,旋即令人在礁石上打孔,一個個孔緊緊挨著,隨后塞入火藥筒炸,再打孔,再炸……”
李治抬頭,微笑道:“最妙之事便是炸過之后灌入火油焚燒,礁石滾熱之時就地取水澆淋,礁石隨即酥脆,用大錘砸,一砸一大塊……諸卿……諸卿!”
皇帝已經不能自已了。
他仰著頭,想到了這些年的艱難。
“每當長安缺糧,朕便憂心忡忡,想著是否又得帶著諸卿去洛陽就食。朕是天子……朕如何愿意做個逐糧天子啊!”
皇帝動了感情。
李義府看看奏疏,大膽的道:“敢問陛下,這奏疏里可說了閻尚書功勞之事?”
若是閻立本也有功勞呢!
李治拿起另一份奏疏,打開看了看。
“閻立本請罪,說自己遠遠不及賈平安,此事他不但無功,更是有過。賈平安行此事時,他在一旁冷嘲熱諷。他最后說……新學,果真是妙不可言!武陽公果真是大才槃槃!”
李義府的面唰的一下就白了。
“哈哈哈哈!”
一個猖狂的笑聲在殿內驟然而起,眾人看去,卻是許敬宗。
此刻許敬宗手舞足蹈的在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最后喘息著,眼中竟然多了淚水,“小賈果然……小賈果然是大唐的福星吶!”
群臣心頭震動。
長孫無忌起身,先是自嘲一笑,隨后拱手,“陛下,那賈平安自從進了長安城,掃把星的名聲讓老臣忌憚不已。此后他在百騎不斷磨礪,竟然是個人才。可大唐人才何其多也!誰能把三門峽給打通了?誰?”
他的目光掃過李義府等人。
李義府最近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帶著那種謀劃的味道。
老夫就算是要下去了,也得站穩了,也得秉公行事!
長孫無忌聲音鏗鏘,揮手道:“賈平安便是個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