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高陽,高陽嘟囔道:“整日就鬼鬼祟祟的,我抱大郎出去轉轉。”
等高陽一走,新城就隨意了許多,原先跪坐的腰肢筆挺,此刻卻放松了下去,臀坐在了腳后。
這女人啥事?難道是想尋個男人?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小賈,此戰非同小可……你要知曉,如今山東士族傾巢出動,皇帝那邊看似輕松,可我上次進宮時,見他盯著地圖,仔細一看正是遼東那邊。”
皇帝盯著那邊很正常吧。
賈平安覺得新城想多了。
新城紅唇輕啟,“他在輕聲說……遼東定,朕便能挾勢威壓山東士族。”
賈平安說道:“戰爭從來都是政治的延續。”
新城的眼前一亮,贊道:“小賈你這話堪稱字字珠璣,妙不可言。”
她微微蹙眉,看著格外嬌弱,“皇帝很難,有人說皇帝任用酷吏李義府等人是昏聵,可你要知曉,若是沒有自己的心腹,皇帝如何能抵御那些人?
山東士族看似平和,可卻是潤物細無聲。皇帝說了,只是一個月之內,山東士族出仕的便多了數十人,小賈你想想……十年后,二十年后如何?”
“山東士族同氣連枝,歷來都抱作一團來對抗帝王或是對手,為禍更烈。”
新城的語氣中多了強硬。
什么帶魚,那只是她的面具,實則這是湘云妹妹。
賈平安點頭,潤物細無聲沒錯,但為禍更烈談不上……關隴門閥是直接改朝換代,山東門閥至少沒這個打算。
新城看著他,突然展顏一笑,頓時賈平安覺得鮮花盛開在眼前。
“小賈你和高陽這般可妥當?若是外人置喙怎么辦?”
我怕個蛋!
賈平安淡淡的道:“誹謗也好,攻擊也罷,我坦然處之。若是過了我便出手。因為別人的質疑誹謗就不過日子了?”
賈平安抬頭,和她四目相對,認真的道:“公主,做人呢,要緊的是無懼旁人的目光。”
“如何無懼?”新城眸色中多了些黯然,“人言可畏,人言殺人,如何能無懼?”
妹紙,你走岔路了,小心劈著腿。
賈平安搖頭,輕聲道:“人活著是為了自己活著,赤條條的來到這個世間,最終卻也是赤條條的離去。你為了旁人可能的非議而不安,而擔憂焦慮……新城,你可是為了別人而活?”
轟隆!
這話仿佛是一記炸雷,一下就讓新城懵了。
從長孫詮被抓后,她就處于漩渦中心。
“外面的人說我是漏網之魚……既然長孫詮有問題,我這個公主也少不得是同謀。有人甚至說我帶累了長孫詮……”
新城的眼中水光閃爍,“他們說我把駙馬親手送進了宮中,得來了皇帝的寬恕……”
賈平安今日一見就知曉她不對勁,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現在看來果然。
“你是你,那些非議一陣寒風就能吹跑,誰會關切誰如何如何?只有那等長舌婦,或是那等無所事事的男人。這等人的非議,新城。”賈平安看著她的秀目,認真的道:“你在意嗎?”
新城只覺得豁然開朗。
“是了,那些人是外人。”新城喃喃的道:“我為何要在意那些外人的非議?他們的非議就如同夏蟲沖著即將來臨的寒冬咆哮,我在意他們,這是自尋煩惱。”
賈平安欣慰的點頭。
這妹紙還算是不錯,很快就領悟了這個道理。不過還需要鞏固,不能棄療。
新城抬頭,眼中多了些釋然,聲音都溫柔了許多,“小賈,多謝你的開導,否則我必然會自怨自艾,會一直這般下去……”
難怪這妹紙歷史上早逝,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郁郁寡歡導致的。
“黛玉,好生活著吧。”
賈平安是有感而發,新城卻怒了,“小賈你老說我是什么林黛玉,這是何意?難道我是那等傷春悲秋、嬌弱的女子?”
賈平安認真的點頭,“你就是。”
新城抬腳作勢欲踢,賈平安蹦了起來,順勢跑路。
“高陽,我回去了。”
高陽抱著孩子迎過來,“新城不對勁,你可看出來了?現在如何了?”
賈平安接過賈老三,低頭親了一口,抬頭道:“安心,好多了。”
高陽嗔道:“才一晃眼的功夫,還不及夫君和我親熱的時辰……怎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