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得烏沒有睡覺,和漫德在飲酒。
燭光搖曳,二人的臉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
“這是本地的葡萄釀。”漫德舉杯一口喝了,皺眉道:“有些發酸。”
山得烏也喝了杯中酒,皺眉道:“就是果酒。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大唐的酒水……那些該死的走私商人帶回來了不少,在寒冷的冬日喝一口大唐的酒水,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走私商還是有好處的。”漫德緩緩給自己倒酒,淅淅瀝瀝的聲音中,他的聲音有些模糊,“我們的人也混了進去,每年都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是啊!”山得烏拈起一塊肉干緩緩咀嚼著,強壯的咀嚼肌讓他吃肉干壓根就不費勁,“若是沒有這些好處,當全數斬殺了。”
“時辰差不多了。”漫德看著外面的夜空,“我有些心悸。”
大門外突然有人低聲道:“開門。”
昨日才將上了油的大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一個男子閃進來,腳下輕盈的到了房間里。
山得烏深吸一口氣,面色紅潤的道:“那人可是死了?”
漫德放下酒壺,心情激蕩不已,“這是一個必殺之局,他如何能逃脫?”
干掉賈平安,整個西域的局面就活了。唐軍的士氣將會被重創,而吐蕃人和突厥人將會士氣高漲。
此起彼伏之下,西域將會成為三國的沙場。
來人低下頭,“失敗了。”
山得烏的身體猛的一顫,整張臉不知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憤怒的緣故,一下就漲紅了。他壓低了嗓門喝問,“為何失敗?難道是他們失手了?”
漫德閉眼想了一下,“那是我們最出色的神箭手,就算是刀槍臨身他們的手也會穩如磐石,不可能失手!”
來人跪下,雙手握拳捶打了一下地面,“唐軍竟然有了防備,賈平安的周圍密布盾牌,可他們依舊尋到了縫隙,一箭射中了賈平安的胸口……”
“那為何……”
漫德笑道:“為何說失敗了?”
山得烏呼出一口郁氣,“這是緊張的吧,給他一杯大唐的美酒緩緩。”
來人抬頭,眼中全是悲憤,“可那賈平安竟然在衣裳里披甲了,那一箭并未起作用。”
呯!
酒杯落下。
“他竟然謹慎如此?”漫德低罵道:‘我從未見過這等怕死之人。’
山得烏呼吸急促,“那二人如何了?”
“賈平安早就在周圍布下了圈套,有人長嘯之后,他們甚至出動了騎兵追殺,最后活擒……剛才在拷打。”
來人面色微變,“都交代了。”
山得烏起身,“馬上走。”
漫德起身,“可要通知突厥人?”
山得烏點頭,“派人去阿卜芒的住所,告訴他趕緊換地方。”,他看著漫德,“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漫德你去一趟,一路小心些。”
十余人悄然出去。
漫德帶著一人緩緩貼著墻根走……
前方就是阿卜芒的住所,漫德剛想走過路口,腳步聲傳來,他急忙和同伴藏在了后面。
一隊疏勒軍士出現在路口,有人說太累了,就地休息。
他們就坐在路口邊上,有人喝水,有人弄了干餅子來啃。
漫德擺擺手,示意再等等。
可這群軍士竟然……他們竟然靠著墻睡了。
鼾聲大作啊!
這一睡少說得一個時辰。
賈平安已經得知了他們的住所,此刻軍隊應當正在趕來的路上。
再不走……
同伴在擺手,眼中有焦急之色。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馬蹄聲傳來,在安靜的夜里很是清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