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哉斯言!
李治想到了自己給太子說的那些道理,不禁捂額道:“是了,朕說了一通,卻太過繁瑣,卻不如這句話。”
武媚歡喜的道:“五郎能有這番感悟讓人更是歡喜。”
“阿娘,是舅舅說的。”
李治的臉黑了大半。
老父親的自尊呢?
李弘侃侃而談,“舅舅說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曉誰對我好,那我就對他好。阿耶登基以來對百姓屢施善政,對外戰無不勝。于是國中蒸蒸日上,外敵漸漸凋零……百姓記得這些,所以聽聞有人要逼迫阿耶時,他們就會害怕失去阿耶,于是就蜂擁而至,去保護能保護自己的人。”
去保護能保護自己的人。
這話有些別扭,但一琢磨清楚了,卻覺得格外的有道理。
王忠良不禁脫口而出,“誰能保護百姓,百姓就會保護他。”
咦!
這個狗才竟然也能領悟些道理?
李治看著太子,“何為明君?”
李弘說道:“施政時以大唐、以百姓的利益為重的帝王就是明君。”
“哈哈哈哈!”
皇帝的笑聲回蕩在殿內,隨即就是賞賜。
“陛下這是要把自己的私財全數賜給五郎嗎?”
皇帝的手筆太大了,賞賜的東西多不勝數。
高興!
任誰都看出了皇帝的高興。
李治笑吟吟的道:“朕一直在擔心后繼無人,更擔心五郎無名師教導,朕雖說能教導他帝王之術,可博取眾長才是帝王該做的,而不是只聽從一家之言。”
武媚也頗為歡喜,“平安坦誠,心中有所想就毫不猶豫的告知五郎,這番話非心中無私者不能說。”
李治點頭,“那些先生教授太子儒學,整日之乎者也,整日先賢之言。朕當年也曾迷惑,先賢之言一定就是對的?孔子當年窘迫,無人愿意用他,于是他帶著弟子們周游列國,為的也是一官半職。后來漢武時儒學僥幸成為顯學,一眾儒者便叫囂他的話皆是圭臬……愚不可及!”
“沒有誰的話是圭臬,這等人毫無主見,或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昧了良心!”
武媚顯然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
“朕有些后悔當初讓他們為太子啟蒙,但幸而讓賈平安進來,新學與儒學碰撞,如今看來儒學若非人多勢眾,定然不敵新學。”
……
賈平安去了戶部。
竇德玄見他就笑罵道:“你倒是折騰了半晌,最后卻是老夫遭罪。陛下那邊下了敕令,令戶部謀劃錢糧,隨即各地都要籌劃學堂,由朝中補貼,如此百姓子弟只需出些錢糧就能讀書……耗費少,可卻能出人頭地,誰不愿?”
賈平安坐下問道:“竇公以為此舉如何?”
竇德玄肅然道:“利國利民,千秋萬代的大功業。”
“可錢糧太少。”
竇德玄也不避諱說這個,“陛下逼迫,但老夫這里有底,戶部每年能抽出多少錢糧老夫一清二楚,再多……真沒了。”
“會有的。”
賈平安很篤定的道。
竇德玄笑道:“你這還在寄望于倭國的銀山?話說唐旭等人也去了許久,該有消息了吧?”
“沒那么快!”
這年頭海上航行還得要看天氣,看風向。哪怕是換了尖底船,可按照賈平安的推算,此刻唐旭他們最多是在回航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