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不能反駁。
“阿耶說的好!”
小棉襖壓根就聽不懂父親在說什么,但習慣性的叫好。
賈平安笑瞇瞇的摸摸她的頭頂,“整日都在琢磨如何做一個君子,如何做一個好人。可世間壓根就沒有君子,于是儒者就會痛苦……想質疑吧那是先賢的話,質疑就是作死。于是就扭曲了自己的心態,一邊說我要做個君子,一邊依舊我行我素……心理扭曲之下,這人會越發的變本加厲……”
從宋代開始,儒學橫掃一切后,道德標準就成為了評價一個人的所有元素,就像是后世的征信系統一般。
“演繹好君子這個角色之后,儒者便能帶著君子的面具去巧取豪奪。”
宋明清的儒者就是這么干的。
“到了最后,追求君子名號越演越烈,他們會把自己變成僵尸,一言一行無不按照圣賢的話去做,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錯。乃至于逼迫家人也變成這等僵尸……”
到了后期,為了一個君子的評價,儒者們連面具都不要了,整日把臉板著……隨后什么貞節牌坊,什么家中規矩大,老婆孩子不敢吭聲……但凡犯錯打個半死再說。
“那已經不是一個人,是僵尸!”
“儒學是不錯,可不該成為顯學。”
這是賈平安的心里話。
狄仁杰不滿的道:“儒學熏陶……”
“人需要的是父母親人的垂范熏陶,需要的是師長的垂范熏陶,需要的是簡潔的道德標準的熏陶,而不是以此為業。”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咱們就不能學些實在的學問?能讓人看清這個世間的學問它不香嗎?非得要從先賢的話中去尋找做人治國的道理……先賢當年說那些話時,怕也不敢說自己的話能放之四海皆準。可后來為何變為了圭臬?不過是某些人的利用罷了。”
“你是你。”賈平安說道:“你不是先賢的附庸,你可以從先賢的話中去領悟做人的道理,但你不可把這等道理當做是學問去不斷研究琢磨!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去琢磨。”
賈平安拍拍王勃的肩膀,“儒學說做人,他們覺著若是每個人都按照儒學的標準去做人,那這個天下就好治理了,為何?因為人人都是君子,當然就好治理了。可這不現實。”
“學儒學要把自己和禽獸分開,所謂禮義廉恥這些都該學,但不該學的太重,學的太重只會矯枉過正,弄出一堆偽君子。”
“儒學能塑人。”
所謂塑人就是改造所謂的三觀。
賈平安說道:“這等觀念灌輸給學生再好不過了,可還是那句話,不能矯枉過正。”
狄仁杰說道:“你說了一通,儒學可學,但不該成為顯學,更不能用儒學來治國。”
賈平安淡淡的道:“漢家自有制度,霸王道雜之。”
一群傻卵非得要說仁者無敵,可你的仁慈得有目標啊!看看蠻清……對內橫征暴斂,對外卑躬屈膝,這是哪門子的仁者無敵?
王勃的面色有些白。他的祖父王通是前隋的大儒,哪怕是到了大唐,儒者們但凡提及王通此人都是敬佩有加。
“若是無儒學,那該用什么來治國?”
王勃反擊的角度很是刁鉆。
賈平安愕然,“從前秦開始,治國的手段就不斷在變,為何不能整理了歷朝歷代治國的手段,隨后進行剖析,擇其善者而從之,擇其惡者而棄之。”
憑什么非得要用儒學來治國?
娘的,大漢不用儒學強大了數百年,大宋用儒學,結果成了著名的耙耳朵;大明從成祖后用儒學治國,結果成了悲劇;蠻清就更不用說了,腐臭味能延綿千年。
“世間是個叢林,你讀史難道沒總結出些什么?”
賈平安今日算是給王勃正式上一課。
賈昱在認真的聽,但大部分都聽不懂。
但阿耶說的很厲害!
兜兜一邊聽一邊和阿福嘀咕,阿福懶洋洋的躺在她的身前,很是愜意。
“從有史冊記載以來,中原王朝與異族就在不斷廝殺,偶爾能和平,那也是因為中原王朝的強大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