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阿姐一直沒動。
我的道!
賈平安看著左邊。
左邊是東方。
太陽從東方升起,煌煌而不可直視。
太陽普照萬物,水利萬物,于是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賈平安想到了一句話。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
帝后在宮中緩緩而行。
“成為帝王之后,生殺予奪只是一面,定人榮辱才是帝王最犀利的兵器。多年來,無數人或是諂笑著,或是一臉正氣在朕這里獻媚。他們小心翼翼的說話,或是慷慨激昂的說話……目的都是為了朕的看重。”
李治的眉微微挑動了一下,“有人效忠丑態百出,有人裝君子讓人作嘔,朕只想知曉臣子的心思,知曉他的道。但遇到許多人,從未有自己的道。”
武媚說道:“所謂道,定然是對家國天下有了自己的認知,為此想去改變這些才生出的想法。”
“有想法的臣子很多。”李治目光幽幽,“許多臣子都會有些想法,可卻不能堅守。世間誘惑太多,酒色財氣,如何能擋?于是便滑入深淵,忘卻了自己的道。”
他突然握住了武媚的手,目光炯炯的道:“若非朕知曉你并未給賈平安通氣,朕今日定然以為他的這番話便是出自你。”
武媚微微蹙眉,“茲事體大,臣妾更希望平安能平安,在此之上才能言及朝堂。”
皇帝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這幾日朕一直在看著他,還不時給些暗示,于是彈劾越發的兇狠了。朕見過許多官員,李義府當年也曾有過抱負,可為了高官厚祿還是走了酷吏這條路。誘惑面前有幾人能當?賈平安卻不為所動。”
武媚想到了許多,“記得第一次見到平安,他穿著百騎的衣裳,腰間挎著刀,一臉稚氣……”
那時候的賈平安看著更像是一個鄰家弟弟。
武媚回憶道:“那時候他目不斜視,壓根就不看那些女人。”
這便是純真。
“這些年他面臨的誘惑不少,若是愿意,他就能打著皇后阿弟的名頭在外面作威作福,可他何曾如此?”
武媚的聲音漸漸鏗鏘有力,“我的阿弟自然不是那等見利忘義之輩,哪怕是面對刀山火海亦能一往無前。他有他的道,為了他的道,他敢在皇城外斬殺官員;為了他的道,他敢帶著五萬倭女回到長安!”
武媚看著皇帝,眉間多了凜然,“平安從不是李義府那等佞臣!”
……
宮中來人了。
來人徑直去了兵部。
“這是陛下的賞賜。”
一塊玉佩。
玉高潔且堅硬。
外面的猜測一下就崩碎了。
“君子如玉!”李義府的眸中多了些莫名的黯然。
秦沙輕聲道:“多半是皇后的主意。”
李義府搖頭,“不是。”
那些彈劾戛然而止。
不少人惱羞成怒,背地里腹誹皇帝的不靠譜。
你不是暗示俺們彈劾賈平安嗎?
怎地自己卻扛不住皇后的壓力,半道轉向了。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皇帝的改弦易轍就是出自于皇后的攛掇。
只有李勣知曉,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老夫老了。”
任雅相突然來訪,李勣和他聊了許久。
“你倒是退下來了,好事。”李勣的眸色就像是一口深井,看不到底,“我等都老了,許敬宗也老了,上官儀倒是正當年。”
至于李義府,二人都默契的忘記了此人。
一條狗罷了,太過叫囂遲早會被主人一刀殺了。
任雅相有些納悶,“老夫還以為此次彈劾乃是陛下給小賈的下馬威……”
“也有這個意思。”李勣溫言道:“反對封禪可不是小事,不過陛下的心思難猜。”
第二日,皇帝召集了群臣議事。
“有人建言封禪。”
李義府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李治看著群臣,“封禪,定然是文治武功鼎盛。朕開始時頗為意動。”
李義府覺得一股風吹了過來,脊背發寒。
“朕仔細想了許久,這些年朕做了什么?”李治沉聲道:“遼東滅三國,此次滅了倭國,朕登基以來滅了四國。這是武功。”
“文治如何?”李治緩緩說道:“最近些年各地風調雨順……朝堂之上君臣融洽……”
有人看了一眼宰相……就四個,可真是融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