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德玄自斟自飲,直至竇懷貞回來。
“去了哪?”
竇德玄問道。
竇懷貞說道:“阿耶,我去尋了幾個友人。”
竇德玄問道:“可是尋了李義府?”
“嗯!”他冷哼一聲,盯住了兒子。
竇懷貞眼神閃爍,笑道:“阿耶,我只是……”
小賈說的沒錯,此子若是不退,遲早會惹出事來。
竇德玄指指自己的對面,“陪為父喝一杯。”
見老父微笑,竇懷貞不禁暗喜,坐下后給自己斟酒,舉杯。
幾杯酒后,竇德玄說道:“你小時就機靈,為父頗為疼愛你,漸漸大了,看著也機靈,為父想機靈的孩子少吃虧,如此也好。”
“阿耶說這些作甚?”竇懷貞給他斟滿酒,“李相說了,我的事有轉機。”
“你連自己的丑事都告訴了李義府……何其愚也!”
竇德玄微笑著,“為父看著你漸漸長大,想著好歹能幫襯你一番,讓你仕途順遂。若是一切不變,想來數十年后你就也能成為重臣,也算是子承父業,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竇懷貞舉杯,“定然如此。”
竇德玄喝了一口酒,“為何去尋李義府?”
“阿耶,做事只問結果,為何擔心過程?”
竇懷貞不解。
“老夫錯了。”
竇德玄舉杯。
父子二人喝到了天黑。
竇懷貞大醉。
竇德玄令人把他扶到了自己的臥室躺下。
“你小時調皮,喜歡躲在角落處突然跳出來嚇唬人。”
竇德玄坐在床邊看著兒子,喃喃道:“那時為父每日歸家疲憊不堪,見到你卻覺著精神抖擻。”
“等你讀書后,為父唯恐你不刻苦,就經常許諾給你好處。你聰明,每每能贏了那些好處。為父至今想來卻是錯了……到了后來,你但凡要做什么必然就想著要好處,只要有好處之事你就愿意做。”
竇德玄苦笑,“可笑老夫自詡閱歷豐富,可卻不如小賈。小賈只是看你一眼就說你不能為官。是啊!眼中只有好處會成為什么?奸佞!”
“竇家出一個奸佞……老夫死了也無顏去見祖宗。”
老仆一直站在門邊,此刻進來,“阿郎,要不……讓小郎君歇息幾年吧。”
竇德玄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歇十年他依舊是這個性子。為了好處,為了利益他敢和李義府走在一起,以后他還有什么不敢的?”
“這樣……其實也不錯啊!”老仆也算是看著竇懷貞長大的,有些不舍,“好歹能宦途順遂。”
竇德玄搖頭,“小賈說的好……行事只看利益好處的人,他永遠都沒有立場。今日這里好處多他便去投靠,明日這里好處多又改弦易轍……可你要知曉,這般換來換去的……但凡走錯一步,那便是萬丈深淵。”
“阿郎!”
老仆有些不舍。
竇德玄起身,再看了看兒子,顫聲道:“你要為父如何才好?”
兩行老淚在竇德玄的臉上滑落。
他伸手,“棍子。”
老夫不解,“阿郎要棍子作甚?”
竇德玄也不解釋,“去拿來。”
老仆去了,晚些帶著一根棍子過來。
竇德玄接過棍子,說道:“告訴家中人,懷貞不小心摔斷了腿,此后不能出仕了。”
老仆愕然,“阿郎,你……”
竇德玄舉起棍子。
眸中全是痛苦之色。
呯!
“啊……”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