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
上首的老人拍拍案幾,滿是皺紋的臉上多了怒色,“為何你家來的人最少?”
五人坐在室內,下面的一個高瘦男子冷笑道:“趙氏來了五百余人,還少?你可知曉為了把這些人悄無聲息弄進長安城來,趙氏動用了多少關系。”
老人瞇眼,不滿的道:“進城就藏著了事,糧食不缺,擔心什么?”
趙信看著他,“你王貴也好不到哪去,今日盯著皇城,明日盯著大明宮,整日琢磨李勣會如何……”
老人淡淡的道:“我等家族足夠強大,可李治小兒卻借著長孫無忌一案下了毒手,死傷慘重……本來老夫想,若是就此下去也還行,好歹等兒孫們努力。可上個月李治還在時他做了什么?”
對面的中年男子獰笑道:“那個賤狗奴,在去九成宮之前,他明升暗貶,把咱們關隴的十余官員調到了無所事事的衙門去,更是拿下了九人,這個小畜生,長孫無忌當年愚不可及,就該帶著咱們造反。”
“張麟你說的倒是輕巧。”下首的中年男子俊美,言行優雅,“你可知當初李治為何先拉攏了李勣等老將?就是想壓制住咱們。否則你以為長孫無忌一死,咱們會束手待斃嗎?”
張麟罵道:“你獨孤家就是被李家父子坑死了,如今茍延殘喘依舊擺什么美男子的架子?”
俊美中年男淡淡的道:“你張家原先就不是我關隴的人,不過是后來攀附上了,跟著飛黃騰達。”
張麟霍然起身,“賤人,耶耶今日弄死你!”
坐在他下面的楊旭義起身勸道:“哎!何必呢!都到了這等時候,弄不好就是全家流放,還爭執什么?”
張麟坐下,獨孤純平靜的道:“獨孤家已經沒了人口,此次老夫只帶來了一百余人,都是我獨孤氏多年的忠仆,出生入死毫不畏懼。”
王貴撫須,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些,“獨孤氏被李淵和李世民父子坑的厲害,當年何等的風光……”
張麟冷笑,“就是會生女兒罷了,生了美人就去嫁給貴人,獨孤信當年就是會生,三個女兒都做了皇后,三個女婿和三個外孫也做了女婿。李淵便是獨孤氏的外孫……可會生有屁用!”
獨孤純面色微冷,“張氏原先也只是關隴的附庸罷了。”
張麟大笑,“你這個匈奴人也敢在長安叫囂嗎?”
獨孤氏本就是匈奴,在鮮卑人的圈子里廝混,叫做鮮卑化的匈奴人。
獨孤純淡淡的道:“前漢時,我的祖輩曾圍困漢高祖劉邦!”
張麟不屑的道:“可后來被劉徹打成了狗,四處逃竄。聽聞逃到了何處?極西之地。”
“好了!”
王貴喝住了他們,說道:“李勣垂垂老矣,長安的軍隊李治帶走大半,剩下的一部分在皇城,一部分在大明宮。大明宮中他們探明了就兩千人馬,我等的人馬聚齊了有多少?”
趙信說道:“三千不到。”
楊旭義嘆道:“人太少了些。”
“所以才要雷霆一擊。”張麟說道:“一旦突襲進了大明宮,就要四處燒殺,只需斬殺了李弘,拎著他的頭顱出來,長安就亂了,隨后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也會跟隨,皇城中的軍隊有何用?”
王貴說道:“最近天熱,這一批軍士大多新來番上,還未曾定神,一旦暴起定然措手不及。所以我等要的是……果斷!”
……
李勣有些中暑的跡象,太子令醫官來診治,說是歇息幾日就好。
“老了。”
李勣上馬的動作很緩慢僵硬。
“英國公慢些。”
李勣出了皇城,周圍至少五人在盯著。
“李勣中暑了,在值房里吐了一地。”
王貴頗為興奮,“他不在,咱們的把握就更大了。”
張麟搖頭,“這是突襲,他在與不在都無用。”
“對。”獨孤純意外贊同張麟的看法,“一旦發動就封住了各處,他有威望也無用。”
“正是。”趙信說道:“諸位,差不多了。”
王貴緩緩說道:“賈平安走多久了?”
張麟說道:“十一日吧?”
獨孤信微笑,“那邊會動手,賈平安趕到時只能看著一地尸骸和毀掉的大車痛哭流涕,擔心自己的未來。”
“十萬兩銀子,一旦我等成功,隨后就可用這筆銀子來招兵買馬,隨后重建江山。”
王貴說的氣喘吁吁的。
趙信突然問道:“此次該到哪家做帝王了?”
王貴一怔。
眾人一怔,隨即都不大自在的低下頭。
獨孤純幽幽的道:“獨孤氏為關隴做嫁衣多年,以至于李淵登基就沖著自己的母族下狠手。換來換去……皇帝輪流做,今年該到我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