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三個字仿佛帶著煞氣,讓三個男子面色劇變。
……
自從太子監國后,皇帝就退居后宮之中,專心調養身體。
“有人說朕是貪生怕死。”
李治拿著水瓢,輕輕傾斜,水流細微,緩緩灑在小樹的周圍。
小樹的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擺,仿佛在感謝皇帝。李治微笑,“這便是感激。許多時候人還不及草木,得了別人的襄助覺著理所當然。可世間誰是傻子?一次兩次,難道還能讓你占第三次便宜?”
王忠良眉眼里都堆積著笑意,“陛下說的是,那等狼心狗肺之徒,死不足惜。”
皇帝說的是宗室里的那伙人。
李治把水瓢輕輕擱在水桶里,接過宮人送來的手巾,一邊擦拭,一邊緩緩說道:“第一次出海貿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那時候對朕感激零涕。這些年宮中帶著他們掙錢不少。可人心不足,上次出海遇到風浪,船隊損失三成,于是便怨聲載道,可見……人不如樹!”
王忠良心中一凜,“是。那些人……奴婢覺著是喂不飽的……”
“想說他們是狼?他們不是狼。”皇帝的眉間多了譏誚之色,“一群野狗罷了,養不熟的野狗!他們還指望朕能站在他們一邊。可在朕的眼中,他們只是一群在掏空大唐根基的野狗,朕若是站在他們一邊,那便是自尋死路。”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有些急促。
王忠良皺眉回身,想呵斥。
皇帝自從退居宮中后,每日和皇后斗嘴爭執,唯一的樂趣就是種些花樹。在王忠良看來,這樣的皇帝可謂是可憐,但凡外朝還有些良心,就該少拿煩心事來尋皇帝。
可他不知道是,若是哪一日皇后不來找茬,皇帝就會悵然若失。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過來,眉間多了急色。按理他該給王忠良私下匯報,可還未近前,就在王忠良負手皺眉看著自己時,內侍急匆匆的道:“陛下,賈洪遇刺。”
王忠良一怔,“哪個賈洪?”
皇帝眉間多了冷意,內侍抬眸看了一眼,心中一顫,“奴婢也不知,不過那賈洪乃是兵部主事。”
王忠良回身,“陛下,正是趙國公的次子。”
賈平安的次子遇刺,生死不知……王忠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皇后的寢宮方向,覺得天色都黯淡了幾分。
皇帝瞇眼,瞬間,無數種可能在腦海里浮現,迅速一一排除,“說。”
內侍感受到了冷意,皇帝擺手,“百騎的人何在?”
有人在小跑接近。
“陛下,是沈中官。”
沈丘看似小跑,可速度卻比普通人狂奔慢不了多少。
“陛下。”沈丘面色微紅,“今日兵部員外郎陳進法為出兵吐蕃之事和侍郎俞翔爭執,下衙后去了新昌坊,準備尋那個吐蕃商人王圓圓問話,在新昌坊遇到截殺……”
皇帝的眉間多了凜冽,“這是誰在害怕?王圓圓……朕有印象。此人往來于吐蕃與大唐之間,更是入了大唐戶籍。他對吐蕃了如指掌……那些人鼓動出兵吐蕃,陳進法去詢問……此人跟著賈平安多年,做事的法子也是學了賈平安……若是如此……”
皇帝的聲音漸漸低微,眸中卻多了冷意,“若非心虛,那些人怎會截殺陳進法。有趣,朕的臣子們竟然設下了一個圈套,就等著朕和大唐一腳踩進去,可他們也不怕被朕一腳踩死嗎?”,他抬眸,“賈洪如何?”
沈丘說道:“陳進法被截殺,岌岌可危時,賈洪出現,隨即廝殺……”
皇帝負手而立,眉間多了惱色,“那個悍婦怕是又要順勢咆哮了。”
沈丘心中嘆息,“賈洪打傷兩人,重創一人。陛下,那些人出動了兩騎追殺……”
“膽子很大。”皇帝冷笑,“不過賈洪卻讓朕有些意外。太平時常去賈家,提及賈洪都說是個好人,和善之極,卻也無用,沒想到……那些人出動的刺客身手定然了得,沒想到賈洪竟然能打傷三人,可見文武雙全。讓醫官去救治。”
一個內侍過來,“陛下,皇后那邊發怒了。”
皇帝嘆息,“朕就知曉會如此!”
王忠良低下頭。
那些人設下圈套,若非賈洪出手,此事后續還麻煩了。而差點被臣子哄騙的皇帝會如何應對?
王忠良抬眸偷窺了一眼。皇帝神色漠然,恍如一個神祇在俯瞰人間。
殺機在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