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發生了什么。
夜。
黯淡了下去。
書院。
老先生王之儒揉了揉有些干澀的眼睛,揮手道:“好了,今日授課,就到這里,回去,都多和家人交流一下。”
“夫子再見。”
眾人起身。
目送王之儒離去。
明朝酒送了先生,轉身看向人群:“明月,還杵那做什么,跟爹回去。”
“噢。”
明如月起身,不看陸遠,但擦身而過時,偷偷的用手撓了撓他肩膀。
陸遠最怕癢,哆嗦了一下。
決定等明朝酒不在的時候,好好收拾一下這丫頭,居然敢撓他。
杏花村熱鬧一陣。
各找各爹。
都散了。
很快村子變得靜謐。
只有風聲颯颯地吹著巨大樹冠。
“爺爺,你怎么還沒回去?”
陸遠走到村里的樹冠下。
老爺子還杵在那閉目養神。
“年紀大了,容易睡過頭。”
陸山岳在陸遠的攙扶下起身。
一老一少向家走去。
阿黃搖著尾巴,靜靜的跟著。
陸遠走了幾步,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那空著的位子:“瞎子爺爺呢?平日里他可都是最后走的。”
陸山岳擺了擺手:“我才是你爺爺,你關心他做什么,可惜了,你早上給我尋的蛐蛐,挺厲害的,怕是再難找到那么厲害的了。”
陸遠笑了笑:“爺爺,你要打發時間,我有新的點子,回去后給你弄。”
“呵呵,是么?”陸山岳來了點精神,“你這孩子,平日里看著老實,但心思還是很活泛的,對了,今日夫子教你的術法,可曾學會?”
陸遠認真思考了數息,回答道:“記是記住了,但只是擱置在大腦里,也沒怎么深思,夫子所教,也聽了一些,總是記不住,反倒是忘記了大半。”
“記不住也好。”陸山岳走出村子,沒人后,就把拐杖杵上,走路順當了許多,緩步行走在田間小徑,感慨道:“這一山一水一田,春夏秋冬,猶如人出生而長,弱壯老,歷經一遭,草木一秋,是自然之理,豈能輕易改之?”
陸遠細細聆聽,恭敬的回答:“爺爺講的道理,我會記住的。”
“記住了?那你明白多少?”
陸山岳負手走在前方,身形有些佝僂,杵著拐杖,跛著腳,家不遠,但還要走上一段。
陸遠小聲道:“今日那新任的四時令長,只怕是國師授意傳術法,未必真心是改造靈田增收,又提及加賦稅,只怕是大乾掌權者之間有人在互相博弈,終歸不是什么好事吧?”
陸山岳停下腳步:“你看得倒是遠,但是,未到那個層面,多想亦是無用,如今家里的田,都交給你打理,春種秋收,富家有方,才是正途,自然之理,雖要遵循,也并不完全因循守舊……罷了,我知你心有天空四海,說教就到此為止,回到家后,搗鼓點新鮮玩意兒,教會了我,等你李爺爺回來,我再好好教訓那老東西。”
陸遠一陣無語,心底卻是疑惑。
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翌日。
陸遠忙了一早農活。
趁著午間休息。
陸遠在院里搗鼓出一副桃木象棋。
老爺子早在一旁守候。
一臉好奇。
“爺爺,這規則我已經寫在紙上,你一個人捉摸,田里活多,我得去忙。”
陸山岳看了一會規則,一把拉拽住陸遠:“現在日頭正盛,你忙什么?谷雨未到,我見你拿了種子,可不要種早了,晨霜凍壞芽頭,來來來,咱爺孫先來一把。”
陸遠執拗不過,一老一少在院里廝殺起來。
初時,陸遠讓老爺子熟悉規則,便處處讓著。
可惜老爺子還是敗得很慘。
于是,再來一把。
就變成了再來億把。
待到日偏西落。
院里一聲蒼茫大笑:“哈哈哈,你爺爺畢竟還是你爺爺。”
陸遠起身,恭維道:“爺爺果然厲害,我先去忙了,不然今天真荒廢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陸山岳揮了揮手,待陸遠拿著鋤頭走出門,他有伸手招呼,老臉忐忑:“遠啊,你說,你明奶奶會喜歡下棋么?”
陸遠想了想:“誰知道呢。”
“你這孩子……問你話呢,也沒個準頭,去去去……忙你的吧。”
陸山岳一臉嫌棄,把象棋和棋盤裹在手上,杵著拐杖出門。
老頭。
就是事多。
在家待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