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有直搗黃龍的說法。
這意思是指搗毀敵人的巢穴。
彼此相互敵對時,大唐顯然是摸到吐蕃老巢中去了。
就算尚囊鎮守不住大殿,他還有秘衛。
王宮大殿中有三名秘衛,個個都是十六道以上的實力,又具備陰魂的特殊能耐,堪稱是天下間有數的刺客。
松贊王難以想象這些秘衛為何失手,沒有將沖入大殿的大唐人留下來。
眼前這些畫像并無特殊的能耐,但這些畫像都是吐蕃國歷史的傳承。
只有看到畫像,吐蕃人才清楚往昔的強大部落,也有著由來的歷史。
沒有歷史的國度便談不上沉淀,更是沒有文化的累積,顯得膚淺。
越是缺少,便愈加珍惜。
這對吐蕃是極為珍貴的文物,歸屬吐蕃王庭掌控。
松贊王一時大喪,不免發出了失態的聲音。
但讓他心中更為惶恐的是大唐的強大。
能在征戰時摸到他老巢,還能將這些文物帶出來,這意味著有能力覆滅他老巢。
此番冒然出征試探果然是一種愣頭青的行為。
大唐并不像往昔那些攻伐的大型部落,可以不斷去削弱。
只是一次試探性的軍事行動,對方也來了一次應有的回報。
若非不想結死仇,讓軍團發生激烈碰撞,松贊王覺得大唐人已經在邏些城大開殺戒,毀他王室。
“他們為何對我們如此客氣,到底是在忌憚什么?”
松贊王臉色晦明晦暗,腦海中無數念頭瘋狂打轉,尋思著大唐朝廷的目的。
婆羅門對他而言屬于高高在上,一些釋尊和佛陀甚至給予他目中無人感。
但相較于大唐朝廷給予的威嚴,松贊王覺得婆羅門帶來的感覺弱化了許多。
這是兩尊龐然大物,每一個都不好相處。
他臉色變化,一時間也是思索到可聯手的對象。
在面對強大者時,吐蕃國自然是誰弱聯合誰。
婆羅門以禮相待,大唐又并非下死手,屢屢有著克制。
“誰會是吐蕃的敵人?”
世上沒有永久的敵人,對國度而言尤其是如此。
今天兩國交鋒,明天把手言和對付他人不乏案例。
但對當前的吐蕃國而言,一者便是想強行融入吐蕃的婆羅門諸僧,另一者就是將婆羅門諸僧逼退的大唐。
大唐和婆羅門明爭暗斗,最終牽引到了他們這個第三國。
“也不知端美三菩提何時歸來?”
松贊王偶爾也會想想前往天竺取經的端美三菩提。
那是有可能牽引到的第四方勢力。
三方爭奪時,天平極易傾斜,但有四方拉扯的話,一切又會平衡下去。
松贊王并不想刻意親近到誰,不論是他親大唐,還是迎婆羅門,都會引發徹底的站隊,難有自由可言。
“你們是如何取得這些畫?”
數個念頭在松贊王腦海中盤旋,他思索數秒才沉下心,對著眼前的使者開口。
“我只是奉命前來歸還此物,至于如何得到此物,還需松贊王詢問尚囊閣下”李鴻儒客氣回道。
“你們有沒有對邏些城做些什么?”松贊王問道。
御駕親征的后患不淺。
人在前線已久,松贊王忽視了后方。
雖然兵馬糧草一切如常,但后方已經失了火。
甚至于尚囊并沒有任何匯報。
“我們怎么可能對邏些城做……讓你們給婆羅門修寺廟算不算,時間過了如此之久,現在有可能修得差不多了?”
李鴻儒剛想完全否認,但忽地想起相互關聯之事,一時也吐口了出來。
給婆羅門修寺廟絕對是搞了一個爛攤子出來,他希望松贊王能接受,也能回去好好處理一番。
這不是他本意,但他當時也沒轍,只能應下求那跋陀要求的事情。
“你,你,你……你們……”
即便李鴻儒取出吐蕃祖宗們的畫像,松贊王都只是痛心。
被取走的物品還有追回來的可能。
但被修建的寺廟想去推倒就難了。
被王室承建的寺廟一旦修成,便意味著婆羅門僧人受到王室的肯定,有了一席之地,難于驅趕婆羅門出吐蕃國。
“亂套了亂套了!”
只是短短數月,松贊王覺得邏些城已經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