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起伏的圍墻,青磚紅瓦,無比宏偉。
錯落各處,拔地而起的高閣,樓闕,正在兩側山巒中的綠浪的吹拂下,安靜地佇立于浩淼天地之間。
秦烈拼了大半輩子的家產,到了這里,不過是冰山一角。
但,不可否認,這座王族大院,乃當之無愧的核心區域。
九成族人,住在這里。
而,凡是有資格住在王族大院的宗親,無一例外,均是手上握有不大不小權勢的大人物。
西廂房。
一位上了年紀,卻依舊風韻猶存的雍華婦人。
正坐在小院落里,縫著一件刺繡,動作細膩,眉目溫柔,縱然歲月過去這么多年。
仍是無法,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老態。
“小安,今天初幾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婦人朝不遠處,一位澆花的丫頭,認真詢問道。
“今個初四。”
得到明確答復的婦人,捻動左手五指,一遍一遍在心里盤算著。
距離下一個,十年之約。
還有四年三個月零二十七天。
即使還很漫長。
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每過去一天,意味著,與他相見的日子,就會減少一天。
雖然這些年,她和他私下里,其實還有其他機會見面。
但,十年之約,畢竟是她能夠堂堂正正,毫無負擔邁出秦家家門,并出去走走,看看的唯一機會。
仰起頭。
緩緩失神。
這座小到微乎其微的院子,是禁錮她的牢籠,每次抬起眉目,看見的,永遠都是巴掌大的天空。
“蹬蹬蹬。”
一陣細碎紊亂的腳步,突兀得打斷她的思緒。
神情復雜,喜憂參半的秦罡,一路小跑著,靠近正是秦柔的她。
“二哥?”
秦柔連忙起身,吩咐丫頭去倒茶。
秦罡揮手拒絕,然后語氣急促道,“你準備一下,不出意外,今天就能離開這里了。”
這句話。
讓秦柔嘴巴微張,愣在原地許久。
秦罡搖搖頭,將一份影像資料放到她眼前。
比他父親,還要偉岸,絕世的身影,站在漫漫風沙中,提著刀,毅然決然的出現在王族大院數里之外。
“軒兒?”
秦柔伸手捂住嘴巴,盈盈淚光,險些噴涌而出。
這個鐵了心要親自接自己回家的傻小子,竟然就這么,單槍匹馬殺到了秦王族的境地之內。
秦罡伸手拍拍秦柔的肩膀,寬慰道,“等了這么多年,終于能一家人團聚了,你應該開心。”
“別哭,讓軒兒看著了,心里會不是滋味的。”
秦柔撇撇嘴,失魂落魄的坐回原位,許久不語。
秦罡猶豫數分,不得不,開誠布公道,“父親,一刻前,溘然辭世了。”
轟!
秦柔猛然抬頭,怔怔地看著秦罡,大腦一陣空白。
那個強勢且鐵骨錚錚的父親,沒了?
那個昔年最寵愛自己的父親,就這么,突然離開了人世。
一剎那。
心情并不比秦罡好受的秦柔,眨眼間,伏在桌案上,嚎啕大哭。
這些年,拜他所賜,她過的很清苦。
可,真要說恨,其實不然。
她總覺得,父親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鐵石心腸,只是迫于某些放不下的顏面,才不得已而為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不怪他。
“父親臨終之前,解散了白馬義從,其實……一開始他就沒下狠心,攔截軒兒回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