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忽然注意到更衣室的墻上,掛著之前千代子找到的桐生爺爺的斗笠。
于是和馬過去把斗笠取下,戴在頭上。
再一看,穿衣鏡里,一名從大河劇里走出來的武士,就那么站在鏡子里。
和馬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肩上的包袱皮,把木劍背穩了一些。
他走出更衣室,站在道場中央,隔著門看著院子里的大櫻樹。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在你下面供奉東西能獲得的效果,就必須道別了。”和馬輕聲說,“不得不說,你真是一株非常漂亮的櫻花樹。”
回應河馬的只有滂沱的雨聲。
和馬像是在嘲笑突然多愁善感的自己一樣,輕輕搖了搖頭。
他離開道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這個瞬間,他忽然想到了日本國民喜劇里的寅次郎,寅次郎本身沒什么本事,只能四處飄泊做點小本生意,他一直擔心著妹妹櫻花,卻沒有辦法為櫻花真的做什么事情。
所以寅次郎才在電影主題曲里唱,“有我就嫁不出去的妹妹啊,總有一天你會高興的,為你偉大的哥哥”……
這段歌詞,同和馬現在的心境,奇妙的契合起來。
原諒我吧,妹妹啊,這次可能要把你孤身一人留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了。
和馬發自內心的對妹妹說,然后向玄關走去。
雖然玄關在車禍中被摧毀了,但放在玄關附近的電話還能用。
和馬拿起聽筒,在撥號盤上撥下白鳥刑警留下的電話。
很快那邊有人接電話:“警視廳,請問找哪位?”
“我找白鳥刑警。”和馬平靜的說。
“白鳥刑警出去跑案子了,晚點可能會回來,也可能直接回家,有什么事嗎?”
“替我轉告白鳥刑警,他要的津田組的犯罪證據有眉目了,只要他立刻去津田組的事務所,說不定就能抓到。”
——我的尸體,應該算犯罪證據吧?
和馬不理會那邊“您留個電話等白鳥刑警回來了我讓他立刻回撥”的話語,直接掛斷電話。
他從破爛的大門走出了房子,來到路上。
他早就弄清楚了津田組事務所的位置,畢竟錦山平太提醒過他接下來接手的很可能就是津田組,他總得知道敵人在哪兒。
雖然和馬穿越之后,還沒去過那個地方,但他穿越前,原主早就把這一片都跑熟了,他的大腦就像高德地圖一樣自動規劃好了前往津田組事務所的路線。
和馬不緊不慢的在大雨中走著,雨點落在斗笠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他一邊走一邊感嘆,明明三周前,剛剛穿越過來的我,還只是個連融入這邊世界都做不太到的局外人。
明明兩周前還覺得這個不讓賣道場的妹妹很煩。
明明我穿越前,一直覺得我穿越之后肯定也會走那種“茍”的路線。
可我現在,卻走在了慷慨赴死的路上,不知道的人,鐵定還以為我是什么英雄好漢呢。
和馬一邊想,一邊穿過雨幕和夜色。
忽然,他看見前方路邊,有一尊地藏菩薩。
黑乎乎的夜色中,地藏菩薩脖子上那一方紅巾,鮮艷得不自然。
和馬沒有放慢腳步,他一邊走,一邊看著那地藏菩薩,看著那被雨水洗刷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