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點頭:“是的。”
“那誰來為小澤的死付出代價呢?”和馬問。
竹井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小澤是因為遭到了霸凌,不堪重負,才在渡邊租住的團地樓自殺的。必須有人為他的死付出代價。”
竹井:“法律有相關的規定嗎?”
“沒有,但是法律規定的是人類的下限。我認為霸凌者至少應該向小澤的父母道歉,并且給他們一定程度的經濟賠償。”
竹井:“那如果赤西因為承認自己的霸凌導致小澤死亡,而遭到霸凌,最后不堪重負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誰又來為她的死負責呢?”
面對竹井提出的套娃式的問題,和馬堂堂正正的回答:“當然是霸凌赤西的人。”
“你瘋了嗎?這不就永遠沒有辦法停止了嗎?”竹井用力拍桌。
和馬也拍桌:“這不是我們放過霸凌者的理由!只有受害者有權利原諒霸凌者!你沒有資格代替小澤原諒赤西!”
“你!”竹井指著和馬的鼻子,卻說不出“你”之后的話來。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赤西楓站在門口。
她用澄澈的目光看著和馬。
竹井站起來:“赤西!你不要被桐生的話影響!當時不止你一個人霸凌了小澤,這不是你的錯!硬要說的話,是沒有阻止你們的我的錯!”
赤西楓搖頭。
“不,會長,是我的錯。
“自從小澤死了,我就時不時會做惡夢。這一年來,每當遇到高興的事情,我就會忽然感到害怕,腦子里會有個聲音對我說,‘你這個罪人沒有高興的權力’……
“會長,你問過我為什么要回到這個傷心之地吧?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來這邊,就是覺得說不定渡邊君的在天之靈,會告訴我該怎么辦。”
赤西看著和馬,目光無比的真誠:“謝謝你,桐生。我想明白了,回去我就向小澤的父母坦白,請求他們的原諒……”
“不對吧?”和馬朗聲打斷赤西的話,“之前我們問起小澤君的事情的時候,你的態度非常的糟糕。現在忽然這么誠懇的承認自己的錯誤,轉變未免太快了吧?”
赤西:“那是因為我被你熱誠的話語打動了。”
和馬直勾勾的盯著她:“只是這樣?”
赤西反問:“不然呢?”
和馬:“嗯……所以,你打定主意回去就向小澤的父母道歉?”
“是的,這有什么不妥嗎?”
和馬:“當然不妥,我認為道歉這種事,應該由寄匿名信的人來做,畢竟他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如果寄匿名信的人一直不出現呢?”赤西反問,“那我們這些同樣參與了霸凌的人,就什么都不做?”
和馬:“你可考慮好了,第一個向小澤父母道歉的人,鐵定會被看客們當成是寄匿名信的人。”
和馬并非輿論公關方面的專家,但是上輩子作為一個網民,在互聯網時代太見過太多這種張冠李戴的事情了,經驗豐富得很。
不過這個時候,和馬這樣說并不完全是在告誡赤西,也有旁敲側擊試探她的想法在里面。
赤西昂首挺胸:“沒關系,誤解就誤解吧。不如說,這樣反而能讓我良心好受一些。”
竹井一副大受感動的樣子:“赤西!果然你是個好女孩,難怪渡邊會那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