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陸上自衛隊的軍醫從房間里出來,看了眼和馬,又看了看在和馬身旁的明治大學幻想生物研究會竹井會長,嘆了口氣:“免疫系統紊亂,聽說她以前犯過這個病?”
“是啊,”竹井會長點頭,“可是那次已經好了啊。而且赤西說不會再復發了。”
陸自的軍醫搖頭:“想什么呢,這個病到目前為止發現的所有病例都是慢性的,多次復發家常便飯。不要看著只是發燒就以為是感冒。現在她的情況很糟糕,建議立刻轉送大型醫院救治。最近的大醫院在仙臺,先送過去吧。”
竹井:“那拜托了。”
軍醫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竹井:“你在說什么呢?怎么就拜托了?”
“誒?不是陸自送過去嗎?我看有直升機……”
“那可是美軍的支奴干,想什么呢!還有,出動陸自的車輛運送平民麻煩事很多的,要找七八個部門要批文,你還是找當地居民租一輛車把人送過去吧。我給這位赤西小姐,還有你們當中的一個人開通行證,可以讓你們通過防疫封鎖線。”
美國人雖然放過了一堆戰犯,但是在給日本栓狗繩上沒少下功夫,他們為了防止自衛隊又像當年日軍那樣獨走,給自衛隊設置了一大堆繁瑣的出動手續。
這些都是為了保證現在的“文官政府”能完全掌控自衛隊。
后來庵野秀明拍新哥斯拉的時候就調侃過這個,自衛隊的武裝直升機要使用火神炮對付哥斯拉,要一層層請示,最后到國防大臣向首相請示要不要開炮,首相點頭這才下達攻擊命令。
竹井得到軍醫的建議,立刻轉身跑去租車了,連再見都沒說——在日本這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軍醫倒也不介意,他看著和馬:“昨晚你們做了什么?她體內完全沒有檢查到酒精,應該不是酗酒引發的癥狀。”
和馬:“不知道啊……”
忽然和馬想起來昨晚他們玩得興起做過的一件事,便趕忙說道:“哦對了,昨晚我們玩得開心之后,學呼嘯山莊來著。
“正好昨天又是刮風又是下雨嘛,我們就把走廊的窗戶上封的木頭拆掉,窗戶打開,然后輪流到窗戶前迎著風雨張開雙臂,大喊‘凱瑟琳,回來把我的凱瑟琳’。”
軍醫皺著眉頭看著和馬。
和馬:“你沒讀過《呼嘯山莊》?”
軍醫搖頭:“沒有呢。”
“那你的人生失去了……好吧這書還沒這么神,用不上這個梗。但是呼嘯山莊中希斯克利夫在暴風雨中開窗呼喚凱瑟琳這一幕,真的非常經典,非常震撼。很多作品會致敬這一幕。”
軍醫:“是嗎?”
“是啊,比如……”和馬差點脫口說出《海貓鳴泣時》,海貓里面館主呼喚黃金的魔女貝阿朵莉切的場面,就是致敬《呼嘯山莊》。
但是海貓鳴泣時還沒被創作出來,所以不能說。和馬臨時想別的轍,卻一下子想不出來。
幸好這時候旅館女將蒲島女士從醫生身后的房間里出來,直接白了和馬一眼:“走廊的木板是你們拆的啊?知道今天早上我們清理走廊上的雨水和落葉多費力嗎?要不是我們旅館已經習慣了藝術家們的神經病,我就要罰你們錢了。”
和馬撓撓頭,連連鞠躬:“抱歉啊。”
被蒲島女士這么一打岔,軍醫也不再關心有什么作品致敬了《呼嘯山莊》,他換了副說教的表情,嚴肅的數落道:“就因為你們搞這種事情,導致這位叫赤西的姑娘受了風寒,免疫系統紊亂復發了。以后要好好跟人家父母道歉啊!”
和馬連連點頭:“會的會的。”
然而他知道,自己是不會向殺人犯的父母道歉的。
因為伸張正義并沒有錯,沒有錯就無需道歉。
軍醫說教完,哼了一聲:“那么我就先告辭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位赤西小姐只做降溫處理就行了,準備一些冰塊,等車過來連人帶冰塊一起放上去,送到仙臺那邊他們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