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就要住在現在這個社區,搬家就像是我承認了自己失敗一樣,是逃兵行為。我要昂首挺胸,每天在那些家庭主婦面前招搖過市。”
向川哈哈大笑,輕吻自己的情婦:“你還是那個在游行學生中扛旗子的女英雄,未曾改變。”
“而你,已經變成了我們當年最鄙視的家伙。”
“連中國都和美國建交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啊。你看看現在的局面,戈爾巴喬夫領導的蘇聯說不定都會和美國和解,這種情況下還堅持,不是太蠢了嗎?我當年退出得早,現在身居高位,錦衣玉食,說明我選對了呀。”
女人嘆了口氣:“可是現在說著這種話的你,庸俗又無趣,你已經失去了當年那種閃閃發亮的光芒了。”
“可你依然在我身邊。”
“我在你身邊是因為我現在要靠你維持現在的生活水準啊,別看我剛剛說了好像和當年一樣的話,但其實我很清楚,我早就失去了勇氣,一如你失去了光芒一樣。怎么樣,被自己的女人直白的告知你只是個錢包的感覺如何?”
向川哈哈大笑:“這感覺其實還不賴,在我看來這其實是從另一個側面表明我選對了。”
“這樣啊。”女人聳了聳肩,“那我們這兩個理想的逃兵就繼續蜷縮在陰影里舔傷口好了。”
向川沒有回答,他看著房間那裝飾得非常浮夸的天花板,恍然間又看到了當年那些激情燃燒的日子。
那時候她扛著紅旗,他拿著木棒,頭戴寫著“反安保反成田擴建”的安全帽,意氣風發的走在街頭。
那時候一切看起來都那樣的鮮活,昂揚著朝氣,勃勃生機,萬物競發。
也許自己在決定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去了,殘留下來的只是一個庸俗的軀殼而已。
但是,那個桐生和馬,身上還燃燒著自己熟悉的火焰,一如二十年前的自己。
可是,理想一定是斗不過現實的,那個桐生和馬,應該也會很快得到教訓。
而我向川,也會成為教他認識現實的導師之一。
桐生和馬這時候繼續在大柴美惠子的房間里轉悠。
鑒證科的人正在清理堆得一層層的垃圾,驚擾了好幾窩蟑螂。
日本這邊的蟑螂,跟和馬在廣州見慣了蟑螂個頭差不多。
和馬作為一個一個廣東人,面無表情的按死了幾個蟑螂,居然獲得了陪同他的刑警大叔的敬佩:“要是我老婆,早就嚇得跳桌上去了。”
和馬笑了笑:“女孩子不少挺怕蟑螂的。不過我妹妹獵殺蟑螂可厲害了,效率比我更高。”
“這樣啊。”
和馬這時候忽然注意到窗外的動靜,就扭頭向下方街道看去。
他看見一輛車從路邊停車位上開出,沿著接到快速駛入黑暗中。
和馬皺眉,快速在手里的警察手冊上寫下一串車牌號,然后出示給老警察看:“這個車牌有印象嗎?”
“沒有,哪兒來的車牌?”
和馬:“剛剛下面有輛車開走了,不覺得這種時候開車出門有點怪嗎?這都大半夜了。”
“嗯,是有點怪,不過可能有急事呢,比如是醫生什么的,來了危重病人……等一下,你從窗戶往外瞥一眼,就能看到樓下開走的車的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