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芻狗。
商震擅長背書,但說實話他對書中的內容,那淺顯的也就罷了,可是深奧的他就不懂了。
村里教他的那個先生也不是什么隱于山野的高深隱士,他也就是會寫字以讓商震這些孩子學會寫字并背書以為樂罷了。
不過商震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印象卻很深。
只因為他對那個“芻狗”印象特別深,因為先生當時說,芻狗就是草扎的狗。
就象村里的老人死了,他的兒子孫子們就會用草扎上些牛馬在他的墳前燒給他,好讓他在陰曹地府里種地也有畜牲使喚。
當時先生隨口解釋了一下這句話說,天地不仁那就是天老爺才不管你人的死活哩,在天老爺的眼里所有的生靈都是那草扎的豬馬牛狗,早晚都會死的。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反正當他看到了這谷底一片胡狼的尸體(當然也有那只大貓的)的時候,便有了對這句話的徹悟。
那些胡狼是芻狗,而自己夢境中殺死的那些大腦袋扎小辮的矮人那也是芻狗。
有一天,自己也許會象那些胡狼象那些矮人般死去,那么自己也是芻狗。
在這時仿佛他又回到了夢境之中,自己殺死了那么多的矮人,腳下是紅色的血的海。
落下腳時是“咕唧”一聲便如老牛踏進了泥塘,甚至還會冒出幾個紅色的血泡出來。
而抬腳之時腳下便是粘粘的感覺。
如果自己穿著是那千層底的布鞋,那腳丫子應當是可以抽出來的,可是那同樣變成了紅色的鞋便已留在了那紅色的血泊之中。
商震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他就是村子里那個老老實實有時表情都專注得有些木訥的“小板凳”。
可現在他不是了,從外表上不是了,從內心上也不是了。
從外表上,他衣衫襤褸滿面風塵,手里還拎著一把滴著狼血的彎刀。
他的身前身后是倒地在上的七八只大如豹子的胡狼。
從內心上,他已經很少想自己放羊倌應當想的事了,他想的都是自認為前世的血腥廝殺。
是的,他的個子依然很矮,如果他也算是一個矮人的話,那么他就是那個最能殺的矮人。
如果這時有敵人想奪去他的生命,他絕不吝于揮起手中的刀,直至自己最后也變成一個老天爺并不在意的芻狗!
“哦哦哦”叫著的小奶貓把商震拉回到現實。
看著那些死去的胡狼,那只再也不能呲牙的大貓,商震知道總是要處理一下的。
他看到那只母猞猁正在用舌頭舔自己的那只斷爪,只是那血依舊沒有止住。
商震想了想終究湊了上去從自己的內衣里扯下塊布來跟它比劃著來給它包扎。
那只大貓哼了哼卻也未再向他呲牙。
看來,這只大貓多少還是有點靈性的,商震想。
“你可不要咬我。”商震蹲下身去壯著膽開始給那大貓包扎。
而為了減少那大貓的痛楚,他卻是又割下塊狼皮又把那大貓已經禿了的爪子再次包扎上。
商震管完傷員卻是又想把那只已經死去了的大貓埋起來。
只是,他才動了一下那只公猞猁,那只母猞猁就沖他“傲傲傲”的呲起牙來。
畜牲就是畜牲,或許死后曝尸于荒野那就是它們的天生的歸宿吧,商震終是放棄了他這人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