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石頗為虛弱的說:“咱還沒死呢,蘇校尉的好意咱心領了!”
蘇揚笑了,起身向一旁走去,邊走邊說:“你還有心情跟我說笑,看來你真死不了!”
“你去作甚?”秦大石急忙問。
蘇揚聽了這話就明白秦大石是擔心被他拋棄,于是說:“你要是不想死就躺那兒別亂動,也別說話了,好好歇一會兒吧!”
在雙方一共戰死一萬五千多人的戰場上尋找生還者可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兒,蘇揚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就翻出來幾個還沒死透的吐蕃兵,這些人臨死一擊差點讓他好幾次陰溝里翻船。
在解決了幾個重傷的吐蕃兵之后,蘇揚從一個吐蕃十戶長身上發現了一個皮囊,打開一看,一股肉香撲面而來。
那一瞬間,蘇揚就聽見肚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亂叫聲,一股強烈的饑餓感襲來,蘇揚迅速從皮囊里抓出一把肉干就往嘴里塞,如餓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
直到此時,蘇揚才想起他們這支全軍覆沒的前鋒大軍就是因為太過深入敵境,后方主力大軍又沒有及時進行支援和運送糧草過來,已經斷糧了三天的將士們一個個餓得前胸貼后背,戰力大損、防備松懈才給了吐蕃軍可乘之機,否則吐蕃軍要吃掉這一萬精銳前鋒大軍談何容易?
只吃了一個半飽,蘇揚就收起了皮囊把它綁在腰帶上又繼續開始搜索幸存的唐軍兵將,他一邊搜索,一邊從吐蕃兵將尸體上收集食物。
忙活了整整兩個時辰,蘇揚從戰場上又找到了三個重傷未死者以及夠他們這些人吃五天的干糧和肉干。
蘇揚把這三個傷兵并排放在一起,一邊給他們處理傷口,一邊說:“一萬人馬就剩下咱們這幾個歪瓜裂棗了,怎一個慘字了得?我叫蘇揚,是個校尉,我大伯是蘇慶杰,不過他也死了,就在那邊躺著呢!看看,我也受了傷,可我還要負責你的安全,要負責你們的吃喝拉撒,還要把我大伯帶回家去,我實在太難了!行了,都別裝死了,各自報個萬兒吧!”
“隴州折沖府伙長耿長生,在左武衛上番!”一個胸前被劈開一條大口子的壯實憨厚的年輕人躺在地上虛弱的說道。
“嶺南韶州折沖府步弓手彭九斤見過蘇校尉!”這個身形有些瘦弱的年輕人作戰時肚子上被刺了一矛,也算他命大,長矛從內臟縫隙中穿透后腰,流了不少血,卻沒有傷及要害。
“我猜你生下來的時候有九斤重,對不對?”蘇揚一邊給他治傷一邊問。
彭九斤吃驚道:“校尉真是神了,連這都曉得?”
蘇揚呵呵一笑,看向最后一個生還者:“你呢?哪兒人?姓甚名誰啊?”
這人二十五六歲,神色有些冷峻,似乎不善與別人交流,說話語氣生硬:“相州安陽人,右驍衛右翊府隊副霍撼山!”
蘇揚打量霍撼山一番,此人作戰時被吐蕃兵圍攻砍斷了左臂,全身的血差點沒流干,想起他剛才從尸堆里把這家伙扒出來時,周圍堆積的吐蕃兵尸體多達十幾具,顯然這家伙也是一個猛人。
“從軍幾年了?”
霍撼山面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十一年”
蘇揚忍不住說:“把你弄出來的時候我數了一下,你身邊有十六具吐蕃兵的尸體,還有一個十戶長和一個百戶長,這么看來你的武藝應該不差,以你的武藝在軍中都干了十一年了才混了一個隊副,嘖嘖嘖,我想你這張死人臉的功勞應該不小!名字起得倒是挺威武的,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都是擺著一張死人臉,活該你被人圍攻斷了一條膀子卻沒有人去替你解圍!從今以后就叫你死人臉了!”
霍撼山臉上肌肉抖了抖,抿了抿嘴唇,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