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長吁一口氣,捂著一處最大的傷口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兒工夫,直到霍撼山趕著馬匹拉著板車走過來,他才恢復一些力氣坐起并咬著牙給自己處理傷口。
“呀,校尉,你流了好多血,你不會兩腿一蹬就此歇菜吧?”彭九斤一臉夸張的驚叫道。
蘇揚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沒好氣的說:“就算你們幾個短命鬼都死光了,爺也不會死,爺還要回去繼承家業和爵位呢!”
彭九斤也是嘴賤的,毫不留情的揭傷疤:“校尉你得了吧,我們可是聽說了,自從邢國公死后你阿耶就把家產敗了一個精光,還被奪了爵位,最后竟死在······成了全長安城的笑柄,還是你伯父章武郡公拿的錢財操辦了喪······”
蘇揚處理傷口的動作停了下來,許多記憶浮現出來。彭九斤說的是事實,他父親蘇銳的確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在他祖父蘇定方死后繼承了邢國公的爵位和家業,但好景不長,蘇銳不僅敗光了家產,還惹出天大的官司被皇帝李治奪了爵位,后來在喝花酒的時候醉死在青樓里。
“咳咳······”秦大石的咳嗽打斷了彭九斤的話。
霍撼山盯著彭九斤,冷聲道:“閉上你的狗嘴!”
“呃······”彭九斤被這二人打岔和呵斥,此時也意識到自己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太傷人了,面有訕訕之色。
霍撼山打馬向旁邊一排板車走過去,那十幾輛板車上還躺著二十多個無法行動的吐蕃重傷兵。
“啊——”慘叫聲傳來,其他吐蕃傷兵見霍撼山要殺他們,即便不能動彈也紛紛驚恐的極力躲避,有人滾下板車在地上爬行,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大叫著想要逃走,但他們爬行的速度跟不上霍撼山殘酷的殺戮。
殺戮聲讓蘇揚退出了回憶,他繼續處理著傷勢,沒有責怪彭九斤揭他的傷疤,只是情緒低落了許多。
他父親蘇銳的爵位已經被朝廷剝奪,他又沒有過繼給伯父蘇慶杰做兒子,因此他沒有爵位可以繼承,家里也沒有良田千傾,沒有豪宅大院,更沒有美婢豪奴,只有一座擁有三間破瓦房的小院子和蘇銳還沒死之前用了五吊錢給他買來的一個比他大七歲的童養媳淳于仙仙。
彭九斤看見蘇揚的情緒低落,知道是自己惹的禍,支支吾吾道:“那個······校尉,我在軍中習慣了和弟兄們開玩笑,方才一時沒有管住自己的嘴,玩笑開大了一點······”
蘇揚搖了搖頭沒有出聲,他處理完傷勢起身走到已經倒閉的戰馬旁邊取下藥箱,從中拿出一塊人參片含在嘴里。
“校尉,都解決了,還在板車上找到一些肉干和糧食,足夠我等吃一個月的!”霍撼山提著滴血長矛打馬過來報告。
“方才有一個略通關中話的吐蕃兵求饒,說了一個消息,劉將軍被俘了,被關在莫離驛!”
蘇揚一愣,立即問:“你說什么?劉審禮?”
“對!”
蘇揚沉思了片刻,扭頭看了看板車上秦大石、彭九斤和耿長生等人,又看了看臉上疲倦盡顯的霍撼山,就這么幾個要死不活的人還想去救人?想死就趁早,可他不想死!
他掏出地圖研究了一下,抬頭對霍撼山說:“以咱們現在這情況,一旦再遇上吐蕃軍肯定是十死無生的局面,與其冒險前行,還不如暫且找一處隱蔽之處修養幾天!咱們現在不缺糧食,但要找到一處容易取水的隱蔽之處才行!”
“卑職去找!”霍撼山對蘇揚的提議沒有異議,單手抱拳后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