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能夠參加朝會的一員,蘇揚估計是官階最低的幾個人之一,他也只能站在最靠近大殿大門附近的最后一排,在這種等級森嚴的場合,站位是十分講究尊卑秩序的,低官階的官員若站在前面又靠近皇帝,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參一本,被參的人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沒過多久皇帝就來了,武媚娘扶著他,按規定內宮不論是皇后還是嬪妃,甚至是太后都不能出現在內外朝堂上,因此武媚娘也只能以照顧皇帝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坐在皇帝身邊,時不時還會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當然了,這種情況基本上還是李治給慣的,他若發話不允許武媚娘到朝堂上,她是不能來的。
三省六部、五寺九監的大臣官員們一個個分別依次站出來向皇帝匯報軍政事務,蘇揚閉著眼睛養神,這些大臣的話,他是左耳進右耳出,直到兵部有官員站出來稟報說漠北蠻族們又有些蠢蠢欲動,蘇揚才稍稍打起精神聽了一會兒。
韋兆恭的聲音終于在朝堂上響起,蘇揚立即睜開眼睛振奮精神。
“陛下,臣大理寺卿韋兆恭有事啟奏!”
李治抬手:“準奏!”
“這幾天雍州署有一樁命案判決之后把卷宗移送我大理寺復核,經過大理寺相關官員復核發現此案疑點重重,于是新任寺正蘇鎮遠展開了調查,發現死者是因公遭到謀害,而雍州署查出來的兇手卻是被栽贓陷害的······”
韋兆恭的話還沒有說完,武媚娘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韋寺卿,這種小事也要拿到朝會上來說的話,陛下和各部大臣們豈不是整天都要待在這大殿里磨嘴皮子?”
韋兆恭頭皮發麻,但此事他只能硬挺下去:“還請皇后聽微臣把話說完,這件命案雖是小事,但它所牽扯出來的問題卻絕不是小事!這樁命案的死者是右藏庫丞鐘守瑜,他被謀害之前曾向我大理寺投了一封告密信,舉報右藏庫有官吏監守自盜、暗地里侵吞朝廷國庫財物,而且牽涉到的數額觸目驚心,但這種事情并非大理寺的管轄范圍,因此臣當時把告密信轉給了戶部,可是在告密信轉給戶部的第二天夜里,鐘守瑜就被人謀殺,目前大理寺已經調查得出結論,雍州署查出來的兇手莊延之只是被人栽贓陷害的替罪羊,幕后真兇的目的是掩蓋鐘守瑜的死亡真相!”
李治問:“這個鐘守瑜的告密信上說牽涉到多少數額?”
“不少于五百萬貫!”
李治倒抽一口涼氣,要知道此時大唐朝廷一年的財政收入也才三千多萬貫,這一下子就消失了六分之一,這還得了?
“告密信呢?”
韋兆恭立即呈上告密信,一個太監走下來把告密信拿走交到了李治的手里。
李治看完之后皺了眉頭,看向韋兆恭問道:“除了告密信之外,爾等是否還有其他證據證明右藏庫出了問題?”
韋兆恭立即把蘇揚從鐘守瑜家里得到的秘密賬冊拿出來雙手舉過頭頂,“陛下,此乃大理寺正蘇鎮遠從死者鐘守瑜的遺孀手里得到的一本秘密賬冊,這本賬冊是死者鐘守瑜在當值期間暗中記錄的每次財貨進出右藏庫的記錄,這本私賬可以證明右藏庫一定存在著駭人聽聞的監守自盜行為!”
眾所周知,唐朝的國庫除了專為皇室服務的內庫之外,專門用于民政和軍事開支的庫房也就是左、右藏庫了,但內庫并未完全與左右臧庫分開,有時候皇室開銷過大,入不敷出的情況,皇帝還下令從左右臧庫調集財物充實內庫;或者左右庫藏空虛,皇帝有時也會下詔從內庫調集財物充作民政和軍費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