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個紙人,和真人大小無異的紙人。
紙人此時背對著他,花花綠綠的衣服明艷而破舊,反倒比他們這一群穿著白色長衫的真人還鮮艷一點。
它四肢僵硬,每動一下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樣,身形與人相似,卻沒那么自然,足以見得做工粗糙。
它轉過頭來。
虞幸調整了一下角度,瞥見了紙人的臉。
白色紙漿糊在一塊,臉部平平,五官都是墨水畫上去的,它沒有頭發,眼睛狹長,嘴巴紅艷,臉頰還點了兩塊格外喜感的腮紅。
那張嘴張開一條縫,不男不女的聲音就從縫里漏出:“你們是要來參加劉老板的葬禮的嗎?嗚嗚嗚……還有人參加劉老板的葬禮,是什么人呢?快出來呀……我帶你們去,我們一起參加葬禮呀?”
躲起來的人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找不到人,紙人的表情沒什么變化,是一成不變的夸張大笑,但它的語氣逐漸暴躁了起來,調門兒越來越高:“快出來呀!快出來呀!我們一起參加葬禮!”
尖銳的聲音回蕩在棺材鋪里的每一個人耳朵里,有些人差點哭出聲,立刻被旁邊的人捂住嘴巴。
紙人一直在街上轉來轉去,眼睛陰狠地盯著每一個附近的店鋪,仿佛在搜尋自己的獵物。
可是它沒有進店搜查,否則,虞幸和棺材鋪里的人早就暴露了。
大概五六分鐘后,紙人才不情不愿的離開,腳步消失在巷尾方向。
直到嗩吶與哭喪聲再次響起,棺材鋪里的人們才長松一口氣,女人往后一坐,沒什么形象地抹了一把臉,頓時,本就脫妝的臉更花了。
虞幸一言難盡地看著那張慘不忍睹的小花臉,有一種想要提醒一下的沖動。
注意到虞幸盯著自己的臉看,女人一愣,隨即不好意思起來:“帥哥,你要是想撩我,從這條巷子里出去再說唄?”
虞幸:“……”
他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沒有這個打算。我是想問,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一間不大的棺材鋪,算上虞幸自己,竟然塞了七八個人,加上棺材所占的面積,這里已經很擁擠了。
而且虞幸掃視一圈,并沒有看到趙一酒和趙儒儒——這點他進來之前就有準備,不然把他撈進來的絕對會是趙一酒。
“呼,說起這個——”剛才的瘦小中年男子憤憤然哼了一聲,“還不是那個紙人,最開始我們不知道在街上說話就會被聽見,被它發現了,為了躲開它,只能困在店里。后來進來的人越來越多,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我們就悄悄聚集了所有人,一起躲著。”
中年男子開口后,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對著虞幸說起來。
“是啊,太危險了!”
“誰說不是呢,我和我老公可真是無妄之災啊,剛誤入這鬼地方的時候,我們都嚇死了!”
“我都快餓死了,多虧了雪姐啊,要不是她,我都活不到現在。”
“對對對,真虧了雪妹子了,我的藥也是她給的!”
吵吵嚷嚷中,虞幸理出了他們想表達的意思。
在場的七八人,全部都是附近的居民。
他們在某個時刻,可能是回家路上,可能是外出游玩,一腳踏進了一個陌生小巷子,于是眼前一黑,再醒來時,就到了這里。
原本的衣服都不見了,換成了奔喪用的白衫,隨身物品更是全部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