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和黑霧一接觸,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音,兩股霧氣互相糾纏、排斥、擠壓,最終青霧占得上風,硬生生以一小撮在黑霧中鉆了個口子,然后星星之火般迅速燎了整個黑原。
黑霧被擠開一個能容納大半個成年人的口子,虞幸舔了舔被風吹得干澀的嘴唇,探身進入了一片青色之中。
進來之后,冷風一靜。
黑霧不是塞滿了屋子,而是沿著四面的墻鋪了厚厚一層,就像一枚蟲繭。
房間內的景象……則如同還未孵化的蟲子,肢體上布著血筋,丑陋,猙獰,畸形。
[沃日這是什么鬼]
[太狼藉了]
[想吐,幸在里面應該比我更想吐吧]
[周雪天天就睡在這個環境里?我敬她是條女漢子]
不怪直播間里的觀眾一時間接受不了,因為這里看起來……宛如一片血肉組成的地獄。
虞幸從窗外一落地,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入眼滿目猩紅,難聞的味道一陣接著一陣,只見小小的臥室里,地板上布滿了劃痕,一道一道的,縱深如溝壑,天花板上往下滴落著鮮血,偶爾夾雜著一小塊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血肉,吧唧一聲掉落在地,發出黏膩的聲音。
地面上凹凸不平,凸出來的地方是血肉在堆積,凹下去的地方則是以不被知曉的原理而出現的坑洞。
周雪的床單變成了大紅色,床邊,一個粗糙的紙人穿著那雙紅色繡花鞋,站在周雪頭邊,彎著腰往下看,它的臉和周雪的臉就只有一個拳頭那么多的距離。
另一頭,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搖曳在煞白的床頭燈下,看起來高大又修長。
虞幸的鞋子踩在滿地的血上,發出了突兀的聲音。
影子一頓,看輪廓,似乎是朝他看了過來。
紙人也定了一下,然后一點一點的、十分僵硬地直起腰來,腿帶動上身,上身托著頭,緩慢地轉過身。
虞幸目光低垂些許,看見紙人的紙手服貼地位于身體兩側,像是還不能活動。
躺在床上的周雪蓋著紅色絨被,身體蜷縮,眉頭緊蹙,冷汗豆子般落下,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紫。
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正魘在另一個世界中,經歷著不比現實美好的噩夢。
紙人完全轉向他,繡花鞋穿在它腳上,又一次,把鞋尖沖著他。
虞幸絲毫不怵,還從容地打了個招呼:“喲,又見面了?”
“啊——”
作為對他態度的回應,空氣中突然傳來女人的嘶吼,這聲音回蕩在這方被禁錮起來的空間里,并不刺耳,而是微弱得宛如遠在天邊。
他調動聽覺仔細去聽,勉強能辨認出“放過”,“死”,“他已經”等等不連貫的詞匯。
就在他還想繼續聽的時候,紙人失去支撐般倒了下去,下一瞬,一個紅色虛影從紙人身上浮現,升到半空,張牙舞爪地朝虞幸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