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人在掉落進隱藏門之前,那眼中火苗般竄起的恐懼沒有逃過虞幸的眼睛。
虞幸明白,對佝僂人來說,腳下土地掩埋的這條巨型怪魚不是同伴,而是一種連他都不敢面對的、真正的怪物。
他也知道為什么有機關的那一小塊土地上連遮擋和掩飾都沒有,恐怕佝僂人自己也不愿意承擔誤觸的風險,寧愿讓機關容易被看出,也不愿意哪天不小心自己踩上去,讓地下的這條暗河重見天日。
怪魚或許真的是這場推演中,戰斗力天花板一樣的存在。
隨著“咕咚”一聲,佝僂人半個身子掉進了水里,但他手長,兩條手臂像是面條一樣纖細,卻始終是有力的,手臂恰巧可以撐在隱藏門的兩側,勉強讓他停在了中間。
“魚……魚!”佝僂人嘴里模糊不清地發出驚恐音調,虞幸收刀在一旁冷眼看著,佝僂人在重陰山里生存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卻即將在他這個闖入者手里終結。
其實他也不知道佝僂人做出過什么必須死的事情,只是在佝僂人沖向他時的興奮勁兒里,窺到了佝僂人以殺人為樂的本質。
天知道過去的無數歲月中,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中的細繩上,然后被風吹著從樹枝上掉下來,成為了尸坑中密密麻麻尸體的一員。
看著佝僂人現在的掙扎,虞幸心中毫無憐憫。
腳下的地面輕輕震動,水面下想起沉悶的游動聲,虞幸知道,佝僂人水下的腿和身體已經吸引了怪魚的注意。
水面的波紋越來越明顯,佝僂人哀嚎著,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被利齒碾碎的下場。
他細長的手臂上暴起青筋,被他一用力,竟然真的找到了一種著力點,帶著他的身體,仿佛玩雙杠一樣往上提了提。
可虞幸還站在地上。
他從容地走到佝僂人的一只手邊,軍靴輕輕踩住佝僂人的幾根手指。
虞幸并未施力,但佝僂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像不諳世事的孩子看到殺人魔一般的驚懼。
“求……求……”
佝僂人可怕的眼睛一刻不轉地注視著虞幸,嘴里似乎想說些求救或求饒的話,但他的語言能力已經不支持連貫的語句。
虞幸笑了笑,道:“你有人的意識,懂得思考,只是不會表達。”
“是……救……”佝僂人現在不想管他說的話里有些什么意義,只想抓緊時間上去,他的腿已經能感受到水下的暗流洶涌,一股明顯和正常水流方向不同的水波正在下面徘徊。
虞幸又道:“也就是說,你并沒有被占據意識變成完全的怪物,你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所以,那些鳥都是你想掛的。”
他施加在佝僂人手指上的力道緩緩加重,疼倒是不至于,但足以傳遞過去一個危險的信號。
“在林子里偷襲我的時候,你也想把我掛在樹上,就像那些鳥尸一樣。”
“即使我當時什么都沒有做,也沒有威脅到你。”
佝僂人劇烈掙扎起來,另一只手臂微微彎曲,又將他的身體往上拽了一拽,虞幸看到佝僂人赤裸的胸腹上彌漫著來自地下暗河的水跡。
佝僂人慌亂又急切地解釋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