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鬼影一擁而上,每一只鬼都將手里的銳器往曲銜青的影子上刺去,韓彥耳中傳來了肌膚割裂的刺耳聲響,還有曲銜青被堵在喉嚨里無法發出的聲音。
曲銜青的手臂、腹部、胸口、腿上、后背,乃至頭上,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缺口,那是無形的兇器全部命中的后果,曲銜青的臉上露出疑惑和震驚兩種情緒,韓彥很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因為正常來說,不到絕望級,絕不會讓僅僅只是失去了一種感官的曲銜青受到無法反抗的攻擊。
他看著曲銜青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手中出現一把血跡斑斑的鐵劍。
那就是邪異恩典吧。
曲銜青不愧是大魔女,傷成這樣,她依舊沒有被系統判定為受到讓她立刻死亡的攻擊,韓彥便好整以暇地看著曲銜青用長劍做拐杖,踉踉蹌蹌朝他走來。
還有攻擊的力量?
韓彥眼中的興致更高了,他悄然后退,幾乎是縱容著,讓鬼影全部靠邊,放曲銜青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走過來。
曲銜青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抬起頭,朝遠處有光源的地方看。她能看到那是停尸間的出入口,門邊倚靠著一個人,看身形是個男人……
還不待她看清對方的臉,那邊的燈就砰的一聲爆開,頓時,遠處陷入了更加讓人絕望的黑暗。
她如果過去,一定會被那個實力遠超過她預期的人徹底壓制吧?
不過……那是韓彥啊,她和虞幸的目標。
腦海中大雨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
“發什么呆呢,是不是茶冷了?那就再嘗嘗這一杯,陳皮普洱,也很香哦?”虞幸笑著拿走了她手里的杯子,換了一只滾燙的,然后道,“所以?你明知道墮落線偽裝成正道線和異化線是為了操縱人心,你干嘛還撞上去?就不能多準備一些,先揭穿他們再殺嗎?”
“人越多,他們反而更有底氣,因為他們犯罪的幫兇是成百上千人。可——只要我強大到不會被任何人威脅,就算被記恨上又怎么樣?”
“哪怕所有人都恨我,只要我不死,該膽顫心驚的就是他們。”
她記得她很冷淡地這么說著,像是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虞幸的聲音里終于也有了些笑意:“所以,其實你只殺墮落線,除此之外,都是因為推演性質和任務立場,這一點在場所有推演者都一樣。”
“而外界的傳謠,嗜殺、不講道理、只要談論的時候稍有不敬就會被你追殺,都是假的,你對墮落線的精準殺戮被他們誤認為是無差別殺戮,對嗎?”
“是又怎么樣呢。”她偏過頭,“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這樣的猜測只會給我更肆無忌憚的理由,我很喜歡現在沒人敢惹的樣子。”
“瞎說什么。”虞幸突然摸了摸她的頭,“你不是好人?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好人可不是用性格來定義的,孤僻的人就注定不是好人了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怎么認識的?”
“……記得。”
“那就對了呀,你當年可是不顧自己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硬是從細小痕跡里抽絲剝繭,救了包括祝嫣在內的,二十四個被綁架的孩子。”
虞幸嘴角勾起,卻又像是在責怪她的自我貶低:“不就是操縱人心么,來,我教你。”
“從今往后,選一條對自己好的路,同樣沒人敢惹,卻會有人喜歡你。”
……
種種聲音從曲銜青腦海中潮水般褪去。
在黑暗中,她頭發被血打濕,遮在臉前。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