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一酒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他目光閃爍一瞬,似乎有一種從心里發出來的聲音在告訴他,還是不要這么囂張為好,否則,一個大寫的“危”字就會頂在他的頭上。
畢竟鬼化的是性格和能力,他本身依舊是趙一酒本人,對虞幸的種種看法,是有曾經的經歷作為依據的。
“……”聽到虞幸毫不掩飾的威脅,趙一酒那專門過來搞事情的氣勢一下子削弱不少,但是他不是會示弱的人,輕嘲道,“看你兇的,我都要懷疑,天天裝乖叫我酒哥的人不是你了。”
隨機,他又壓低聲音,略長的劉海掩住半只眼睛,將其中的陰森遮掩:“平時的我那么弱,你也不會忍心欺負地太狠吧?萬一我一不小心感受到了這世界的涼薄……”
他的語氣里似乎充斥著對那個沉默寡言、陰郁冰冷的自己的不屑,卻又帶著幾乎聽不出來的一絲絲堅持和保護欲:“然后意志力降低,從今以后被厲鬼占據了上風,最傷心的,應該就是我那個哥哥了吧?而你,也少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隊友。我呢?我卻不會有任何損失。你考慮考慮,再決定要不要這么威脅我吧?”
虞幸挑眉望著趙一酒,有個好消息是,鬼化的趙一酒仍然是以“趙一酒”這個人格為主導的。
趙一酒的情況比較復雜,厲鬼狀態的他現在算得上是一個增益狀態,可他體內的厲鬼無時無刻不在對他進行侵蝕,讓他人格混淆。
萬一趙一酒松懈下來,很容易就會被厲鬼意識占據上風,忘記自己究竟是誰,之后,屬于“趙一酒”的人格,就會在侵蝕中徹底泯滅。
用一個簡單的說法來說,一個身體中有兩個意識,一個是原主,一個是后來的。后來的在和原主相處與爭奪的過程中被同化了,從此他們合二為一,可后來的無時無刻不在影響原主的意識。
當原主最終接受了所有來自后來者的記憶和性格,忘卻了自己的,那么他就會認為,自己就是后來者,后來者才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由此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后來者的樣子。
那樣的話,原主,也就是趙一酒,就算是死了——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認同他自己的存在。
這么一想,虞幸頓時覺得現在的酒哥是真的難搞,既擁有著不錯的自我認同,又因為性格原因,沒有原來那么好騙了,還得時時刻刻在力量的誘惑下分出大部分心神去抵擋,確實很辛苦。
對了,還繼承了話嘮屬性。
他放緩語氣安慰道:“……我怎么會威脅你啊,這不是在提醒你,免得你回去之后后悔么。你看你平時,怎么會這么惡趣味呢,就跟我似的。”
你也知道你自己很惡趣味么?趙一酒嘴角牽起一個笑容,又被他壓了回去。他現在肆意得很,反正后悔那是之后的事情,現在的他才不在乎之后自己會怎么樣呢,一想到這里,底氣又回來了,他忘卻了后果,再度打量了一翻虞幸此時的狀態。
由于一路被韓彥的影鬼追逐,還要小心著樓里本身的鬼怪和四處游蕩的院長,虞幸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雖說傷口很快就愈合了,但是病號服并不會自己愈合,那一道道破口和血跡都在預示著,當其他人努力地存活時,虞幸一個人也沒有那么輕松。
趙一酒的瞳色變深了些許,古怪的氣息無聲蔓延,把玩著手里的止殺,玩味道:“你現在的樣子,不就是喪家之犬嗎,怎么,真的不打算開口,讓我幫你?我知道你和我哥原本的計劃里,最后一段和韓彥戰斗的時間中并不包括我,因為我太弱了,可現在——”
虞幸眼前一花,止殺的刀刃就貼在了他脖子上,冰冷寂滅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可趙一酒只是動了動手指,那刀刃便如影隨形,始終保持在一個接觸到皮膚,卻不至于讓皮膚被刀刃劃破的距離。
“我如今很強,現在,立刻,改變你的計劃,把我加進去。”趙一酒的語氣堪稱命令,虞幸卻在他囂張地行事風格里看到了當初在驚魂酒吧中,那個明明一臉冰冷,卻十分敏銳地洞察到了他的想法,讓他著實驚訝了一翻,還為此稍稍有些得意的酒哥。
那個時候的酒哥就很想增長實力,為他、為趙謀分擔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