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貝卡身旁的帕蕾,也就是眼睛形狀圓圓的那個女生加入話題,語氣里透著厭惡和悲哀:“每年確實都會有一些人通過了最后的考試,被當作改造成功的人送出去,但那些被強行塞進來的人,無論他們的成績有多好,都永遠出不去。”
“這所學校根本不是用來拯救學習差的學生的,更像是一個被那些資本家用來控制未來的機構,大多數的人在外面的時候不知道,被送進來之后才知曉這一切的本質。”麗貝卡說,“我們覺得很悲哀,一部分人漸漸地被折磨掉了棱角,一部分人和那些老師同流合污,還有一部分人,就像我和帕蕾,正在盡全力保護我們的思想,萬一哪天光明就到來了呢?”
“所以食堂里……?”察覺到話題越來越歪,而且逐漸走向了寬泛,虞幸提醒著。
“那是大家形成的默契。”麗貝卡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成功的人萬人敬仰,失敗的人和牲畜沒有區別,但我們……我們這些逐漸開始清醒的人卻知道,不該是這樣的。”
“每一個人生下來,活下去,都應該有著存在過的證明,我們的父母不愿意記住我們,世界上的其他人更不會記住一個垃圾,我們已經在壓迫中如此的卑微和恐懼了,無論如何都不該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那個叫米佳的女孩子大概明天就會死了。所有不愿意低頭,或者已經開始麻木的同學,都會在她被宣判死刑的這一刻記住她的名字,這樣一來,起碼在我們當中有人活著的時候,那些死去的同學才不會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麗貝卡堅定地肯定著他們的行為,“畢竟我們也做不了更多了。”
分出注意力放哨,實則也可以聽見麗貝卡說話的推演者們有些動容。
虞幸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問:“所以現在學校里一部分人幫助老師做事;一部分人放棄抵抗,盲目的學習和考試;還有一部分人像你這樣,默默的反抗?”
“嗯,我們反抗著,只要等到畢業,得到了足夠的成績,我們就可以以成功改造的孩子的身份走入外面的世界,然后一點一點的滲透。”麗貝卡試圖勾起嘴唇笑一個,但大概是太久沒有笑過了,這個表情由于臉部的僵硬而沒有做出來。
“我們幾個剛剛轉過來,你就敢跟我們說這個,不怕我們告訴老師,或者是之后也變成了幫老師做事的那種學生?”溫青槐忍不住問道,這是在他看來最奇怪的一點,如果真的想默默反抗,這樣的想法起碼不應該簡簡單單就暴露給別人看吧。
“沒有那么復雜。”麗貝卡卻說,“進入這個學校,在畢業之前,這里就是監獄,沒有人能活著出去。在這個前提下,無論是順從麻木還是反抗,對于那些老師來說,都是困鳥的表演,他們很喜歡看鳥兒們互相爭斗,所以,老師們對于我們這種還在反抗的學生的存在心知肚明,可他們不會挑破這一點。”
“每一次有轉校生過來,不只是我們,一定會有同班的學生告訴他們這些,讓他們自己選擇之后要走的路。”帕蕾插嘴,“選擇麻木是最無趣的,老師們會讓他們做各種勞工,給他們布置多余的作業和試卷,增加他們的學習壓力,就想把他們逼瘋才好。”
“選擇反抗,未來的生活會變得很辛苦,你將時時刻刻被老師和那些紅袖章盯著,一旦出現一點小差錯,就可能被抓住把柄,代價是死亡。”
“而選擇順從,你會得到老師們最大限度的寬容,偶爾犯些小錯誤也沒關系,可……”帕蕾嘲諷地呵了一聲,“食堂里那些帶著紅袖章的,你們也看到了吧?這就是順從的結果,他們早就被老師變得不人不鬼,可怕的很,我宿舍就住著一個紅袖章,她簡直就像是一個怪物、一條毒蛇,無時無刻不想著咬別人一口,可卻忽略了自己早就被開腸破肚。”
“這樣的人即使最終畢了業,走向外界,也一定會因為無法正常工作而被淘汰掉的,到時候一切又變回原點,他們依然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