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的枝條像是有生命一般,朝著地板底部縮了回去——準確來說是融合了進去,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心理老師被虞幸塞到了單人床位上,那根枝條倔強地繃緊,斷口處越來越大,好像只要心理老師一個不配合,亂動一下,那根枝條就會直接崩斷。
她瑟瑟發抖著,已經不在意狼牙棒打在身上會是什么效果了,一心一意盯著在裙子里連接著自己血肉的枝條,她瞪得眼中血絲都瞪了出來,和正準備多給她來上一些窟窿的虞幸一比,單純善良得就像恐怖片中被最先被壞人抓住的炮灰。
“老師想不想帶紅袖章?”虞幸問。
“不想!”心理老師不假思索,卻發現虞幸眉頭一皺,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紅袖章不是很高的榮譽嗎?為什么老師你不想,卻要你之前的那些學生去做呢?”他凝視著心理老師的臉,狹長的鳳眼似乎天生適合反派。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接近蠱惑的程度:“我再問一次,老師想不想帶紅袖章?”
還能怎么辦呢?說不想就是這個結果,那不就只能說想了。
心理老師聲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想。”
“太好了,既然想的話,我們就繼續進行治療吧!”虞幸這才重新開心起來,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認可,他把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風,“先砸碎你的腰部吧,枝條們也是連接在這里的對吧?”
“不!”心理老師反抗著,虞幸手腕一動,狼牙棒面借著很小的力道掄了一個圓,然后重重砸在了半躺在床位上的心理老師的腹部連接處。
最后一根枝條也斷了。
它迅速消融在地面上,而從空空蕩蕩的裙子里來看,心理老師體內的枝條也在這一刻瞬間死亡。
“我……”她眼睛瞪大,目光里的生氣逐漸呆滯,要說的話就在嘴邊,但失去養分帶來的后果實在是太嚴重了,虞幸在一旁觀察著她縮小變干的過程,只不到30秒鐘,初見如此溫婉的心理老師就變成了一灘樹皮一樣的東西,身上的衣服輕飄飄的掉落,在單人床位上拼湊出了一個人體的圖案。
“這樣就死了呀。”虞幸有些遺憾,他還沒玩夠呢。
狼牙棒往旁邊一丟,他摸摸樹皮,有種十分親切的感覺,唇邊笑容越來越大,因為他的猜測被證實了。
心理老師的下半身其實連接著的是一棵大樹的一個小小枝條,而這棵樹的名字無疑可以解決虞幸到目前為止所有的疑惑——為什么宿管看起來對他有所偏愛?為什么他能聽見女廁所里本該封閉的空間里的聲音?為什么學校里有一些存在常常不多走動?
因為這是鬼沉樹。
他與鬼沉樹的力量是同源,所以,這些由鬼沉樹操控并提供養分的東西才會對他的存在產生迷惑,直接或間接地對他透露出一點信息來。
不過這棵樹并不在學校副本中,而是……
虞幸走到校醫室的窗戶旁,眺望著外界的地面,從這個角度看,他恰好可以看見一些學校其他的建筑物,比如食堂,比如博物館、宿舍樓,乃至更遙遠的地方那綿延不斷的后山。
鬼沉樹是很陰暗的東西,見不得光,當時在墓地底下的時候,它便扎根在很深很深的地底,如同在深淵里汲取養分的邪惡之物,當活人行走在它占據的地面之上,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腳下幾十米幾百米,甚至是更深的地方,會有一棵那樣張牙舞爪、卻又那樣讓人震撼的“古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