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感覺自己被不存在的視線瞪了一眼,他猜應該是有鬼影在無聲罵人,宿舍門關好并確保每個人都有一把鑰匙之后,他就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
他身上穿的是進入副本前的那一套衣服,已經洗好曬干了,綜合來講,這套衣服比學校副本里的所有衣服都更適合行動,鞋底的摩擦聲更是比學校的校服皮鞋小太多。
虞幸的空間感之力一如既往,而且人的眼睛在適應了黑暗之后,哪怕是沒有光源的純黑空間也總能依稀看見輪廓,更何況是他這個被剝奪了系統的強化也依舊自帶身體改造的人。
夜視能力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他一邊放輕腳步往樓梯方向走,一邊暗中感應著周圍的氣息,除了那些由于隔著噩夢的領域而不會給他造成生命流逝的鬼影外,他果然還感應到了一些陰暗的、斑駁的氣息隱匿在各個角落。
那些氣息分散著,小小的一團,很是脆弱,雖然存在但是不活躍,感覺上像是在休眠。
有老鼠,但是在睡覺。
虞幸想了想,難道宿舍樓任務的機制就是要人在不驚動這些睡著老鼠的前提下找到什么東西?
而一旦發出聲響、離得太近、有特殊氣味,這些老鼠就會醒來,將驚醒它們的人啃噬掉,或者直接通知宿管抓人?
如果這些老鼠是一群一群在宿舍樓里游蕩,虞幸還可能覺得這是正常的宿管工作,可這種休眠式分散分布,明擺著像是在守著什么東西。
嘛……交給趙一酒了。
他現在就要去看看女生宿舍樓那邊是不是也有這種情況。
虞幸收斂氣息,從那些休眠的小老鼠身邊走過,很快通過樓梯下樓。
其實這很膨脹,他正試圖不穿校服,不帶胸牌,在熄燈后從宿舍樓溜出去,并且轉移到女生宿舍樓內部,可謂是一次性觸犯了很多條校規,其中還有最困難的一個環節,那就是從宿管值班室門口經過。
一樓,宿管值班室里依舊亮著燈,在這萬籟寂靜的時間點,值班室里傳出了十分不加掩飾的啃咬木頭的聲音,比昨天他們晚自習回來時聽到的更加明顯。
虞幸站在陰影里,瞇著眼睛朝值班室窗口望了一眼,這一次他終于看到了女宿管在無人時的模樣。
依舊是年輕的人形,身材瘦瘦的,顯得十分柔弱。
但這么一個會對學生笑著說早上好,仿佛永遠端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的文靜女宿管,此刻正面目猙獰,臉部肌肉扭曲,抱著一塊雕刻用的大木頭,埋頭狂啃。
她的頭發隨著啃咬一顫一顫,那雙眼睛依稀透出猩紅,捧著木頭的手指似乎一片漆黑。
虞幸悄悄地又走近一步,看得更加清楚,不僅是手指從指尖開始變成了黑色,萎縮成皮包骨那么細,女宿管的臉皮也鼓起了很多個黃豆大小的膿包,露出來的鎖骨和脖頸上滿是黑色坑洞,異常惡心可怖。
果然是鼠疫,這種癥狀,正是黑死病患者的外在表現!
而那啃咬木頭的樣子,就如同一只發了狂的饑餓病鼠,完全能說她既是老鼠的一種化身,又是病人的一種化身。
不管女宿管在鼠疫發生時究竟是不是一個健全而正常的人類,總之現在,她就是一個怪物,在有人時隱藏起真實模樣,無人時才撕碎假象,獨自進食。
虞幸看了好一會兒,他不覺得女宿管與鼠疫有關這件事能輕易被發現,要不是剛剛討論出的結果幫著固定了女宿管的能力類別,就算是他,也不會那么心大地直接走出來,更不會看見這一幕。
他半蹲下來,調動詛咒的力量將自己活人的氣味掩蓋,藏到了值班室窗口的視覺死角里,靈活而穩定地一步一步往外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