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怪物,鬼魂,還是別的什么東西,怎樣都好,能不能救救她,她可以付出一切。”曲銜青這么說著,雖然很奇怪,但虞幸突然就能理解懷中小姑娘求生的欲望了。
后來虞幸想過,曲銜青一定很了解祝嫣,如果當時祝嫣可以開口,也一定會說,不論是什么代價,都請讓她活下來,哪怕是把靈魂賣給魔鬼,或是從今以后再不能接受陽光。
但是祝嫣的清醒只有短短幾秒鐘,她的生命力已經消耗殆盡,就這樣在虞幸懷里渙散了瞳孔,手臂垂下,生機盡滅。
虞幸突然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他體內的詛咒恰好與死亡有關,雖然沒有過先例,但此時此刻他無師自通地感覺到,自己似乎還可以讓懷中的女孩睜開眼睛——只要將詛咒之力分過去一部分。
一旦有了這樣的沖動,虞幸便從不介意跟隨沖動做事,一縷縷黑色的氣息鉆入女孩的尸體中,濃烈的死氣從尸體里散發開來。
是的,她當然已經死了,無可辯駁的死了,虞幸也做不到讓死者復生這種事,但他可以用另一種方法維系這個女孩的靈魂。
詛咒之力翻涌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動了動,雙目睜開,一雙死氣沉沉而又透著邪惡和恐怖的眼睛映照在虞幸的視網膜里,他知道自己創造了一個新的怪物。
厲鬼?行尸?
虞幸把這個女孩打造成了一個有溫熱身體的人中鬼物,和他一樣,是他的同類。
那段時間,這起綁架案引起了轟動,它有一個緊張絕望的開頭,又有一個荒誕不經的結尾,沒人知道究竟是誰在警察到來之前將一切搞定,被叫去做筆錄的曲銜青也只說是一個陌生人,而她并沒有記住陌生人的外貌特征。
當地的警方結案都花了很久,那是個非常偏僻的小鎮,治安差,思想也很落后,硬件設施跟不上,不然警察是不會來得這么慢的。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虞幸的住所里多了兩個新的面孔,一個是被他收養的祝嫣,另一個是常來留宿的曲銜青。
反正曲銜青是見識過虞幸的能力的,在虞幸教導祝嫣一些戰斗能力時,曲銜青也會跟著學。
據她自己說,她的家庭非常古怪,時常會感覺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和她的家人住在同一個屋子里,每天晚上,她的媽媽或者爸爸都會從臥室里走出來,來到廚房抽出一把刀,靜靜地走到另外一個人的房間里,就這么拿著刀站在床尾,一看就是一整夜。
曲銜青是知道的,因為她就曾瞇著眼睛裝睡,看著變得詭異的媽媽,承受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清醒了一整夜。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很久,曲銜青沒有瘋已經是一件令人稱奇的事情了,她反正就在這樣的家中活了下來,雖然性格越來越古怪,但虞幸反倒是挺喜歡這種性格的,懂事,自立,不會拖后腿。
這種生活似乎就這么穩定了下來。
不再是活人的祝嫣性格改變當然非常大,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用開朗的聲線努力地向曲銜青搭話,也不會跟在曲銜青后面叫姐姐。
但是兩個小姑娘依舊這么相處,她們畢竟還是小孩,哪怕虞幸再怎么不耐煩,面對小孩,耐心都不得不多上一點,而天天聽著屬于孩子的那種聲線,他不知不覺也會受影響,從那種冷漠暴虐的狀態中走出。
花宿白研究他研究得很透徹,反正花宿白說過,自從不老不死之后,虞幸的性格就像是一個個獨立周期,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產生很大很大的變化,這樣的變化甚至一點都不講道理,只要有一個契機,就會像野草一樣瘋狂蔓延。
虞幸被兩個小女孩天天叫著哥哥給帶偏了,他肉眼可見的、迅速的從讓她們敬畏的冷淡成年人,變成了一個逐漸溫柔但又逐漸欠扁的屑成年人,只有瘋狂絲毫不減,區別在于顯露和隱藏。
所以最開始曲銜青和祝嫣在相處過程中都是很害怕虞幸的,哪怕后來幾乎忘了虞幸一開始的性格,也還是有一種隱隱的畏懼感藏在靈魂深處,這種感覺讓她們下意識不會選擇違背虞幸的話,哪怕虞幸事事都讓她們自己選擇,特別民主,但只要是虞幸決定好的事,她們就必然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