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預想到停藥后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不僅僅他都會不認識自己,恐怕還會成為家人的負擔。”
“因為他的病情很嚴重,即便是減量,以后也不是那么好控制,要不然他不會給自己加量。最終的結果,還是會栽在鋰離子過量上。”
“咱們當醫生的啊,診斷不出來病癥并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診斷出來以后,卻沒有一個有效的治療方案。”
“咱們都覺得可能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是在有些人的心里邊,也得看是怎么個活法。活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他就覺得跟死了沒區別。”
“再回到這位患者身上來,他有燥郁癥的表現,思想上還有些偏激。我判斷他還會有一些抑郁癥,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法像別人那樣對將來的人生充滿期待。”
“劉老師,那要是這樣的話,不能慢慢調整他的抑郁癥嘛?如果抑郁癥得到控制,他是不是會換一種想法?”陳紅梅問道。
“是一個方案,但是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劉半夏說道。
“治療抑郁癥類的藥物,同樣也都是神經性藥物,只不過跟他現在的燥郁癥相反,多少都會有一些刺激性,讓他可能會變得易激動、精神緊張等。”
“而且他的腎臟現在已經是這個情況了,下次他要是入院的話,我們都不能夠做全面透析。”
“我估計,患者要么是死于腎衰竭,要么可能就是自行了斷。反正這是我的一個想法,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還是覺得活著好呢,這也說不定。”
李浩咧了咧嘴,怎么可能啊。就算患者能夠幡然醒悟,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等待他啊。他的腎衰竭只會變得越來越嚴重,真的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
“就按我說的跟患者溝通吧,很多時候我們還是要尊重患者的。不管我們給出什么樣的建議,都要根據患者的實際情況綜合考慮。”劉半夏說道。
李浩點了點頭,又無精打采的往回走。
很無奈,可是還是要去面對。這還是他的行醫初期,以后可能會面對更多類似的患者。
“嘖嘖,是不是太殘忍了啊?就讓李浩自己上?”邊上跟著聽了一會兒的王超問道。
“要不然還能咋樣啊,也是一種醫學經歷。”劉半夏說道。
“有時候不就是這樣嘛,我們要勇敢去面對我們最不想面對的事物。還記得虎子的主人不?”
王超點了點頭。
“其實我就算是到現在還沒有忘記他的樣子,而很多患者,我都是接診完就完事了,即便是我給做了手術,轉過身也不記得。”劉半夏說道。
“他當時的真實想法也是知道治愈或是控制的幾率很小,想要放棄,快樂的活完余生。我推薦他做的化療,可是藥物不敏感,讓他原本就不是很長的壽命又縮短了很多。”
“雖然我也知道責任不在我,誰也不會想到連換兩種藥物都不敏感。而且針對他當時的分期來講,化療就是最佳的選擇啊。”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自己心中的真實感受,也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在咱們急救中心,也最容易遇到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