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到粵省鼉(tuo)城市的直線距離大約是一千公里,以他的飛行速度,三個小時就足夠了。
可是在最后的一百公里,他足足用了兩個小時還沒飛完。
高空上的胡楊望著那熟悉滾滾流逝的漠陽江水,卻沒有足夠的勇氣飛越這條極其普通的河流。
昨天下午在裕勒都斯草原,預料到未來可能會與人類關系變得緊張。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飛回家鄉,可是等到跨越整個華國千里迢迢回到粵省鼉城市后,再有二十來公里就到家時,卻害怕了。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近鄉情怯吧,害怕現實與所幻想的有巨大的差別。
更重要的是胡楊現在的身份。
如果還是人類,他可能就不會有這種糾結的情緒。
甚至可以假裝陌生人與她們溝通,逐漸熟悉并融入進她們的生活中.......
可惜他是一只金雕,還是一只開啟進化之路,即將被人類重點關注的金雕。
不僅是人鬼有別,人獸也同樣具有天然的隔閡和距離的。
“咕咕……”
一聲低沉的雕鳴聲在漠陽江水上響起,帶著難以言喻的躊蹴。
但胡楊知道,自己逗留的越久,對自己和對家人越不利。
他不想因此而影響到她們平凡普通的生活。
最終還是振舞翅膀往那熟悉的村落飛過去。
鼉城市是粵省一個沿海小城市,經濟被珠三角地區城市甩出無數條街,連港城市和南方油城也比不了,屬于爹不親娘不愛的尷尬地位。
然而,不管怎樣,這里都是他前世的故鄉,有著割舍不掉的情感。
以滑翔的速度緩慢的飛行著,俯瞰昔日熟悉的山巒,距離那個給他無限溫暖的家越來越近,胡楊的情緒波動也越來越大。
熟悉的電信塔,零落有致的房屋,目光敏銳的胡楊在幾千米的高空上,一眼就找到他夢魂縈繞的家。
三層高粘有琉璃瓷片的房子,將近百平米的院子,記憶中的大榕樹,還有門前那熟悉的魚塘。
霎時間,胡楊的雕眸微微濕潤。
鳥類獨特的生理結構,讓它們不會輕易流淚。
可是此時此刻,胡楊的眼睛還是漸漸充盈著淚水。
他盤旋著往下飛,目光一轉不轉的盯著那顆榕樹,期待能夠看到榕樹下椅子上躺著個頭發花白梳的一絲不茍,衣服永遠都那么干凈整潔,身材有些瘦弱,和藹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笑容的老人正安詳的睡著。
那個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在他心中占據無以倫比地位的女人。
是胡楊歷經無盡輪回都無法忘卻的女人。
在飛回來的路上,他就不止一次曾幻想著看到她的場景。
他最希望的就是她身體健康,在藤椅上睡著時,眉頭舒緩,嘴角掛著淡淡笑容,做著一個好夢。
漸漸的,展翅翱翔于天空的金雕不斷的降低高度。
熟悉的庭院,高大的榕樹占據著他大部分視野。
終于他降到可以看到樹底下的高度,記憶中的藤椅已經不再了,用大理石繞著樹干而砌成的圓臺也沒有了。
那個讓他魂牽夢縈(ying)的老人自然也不在。
隨后才看到院子上隨手閂(shuan)上的門鎖。
她去哪里了?
充滿期待之色的雕眸不由的流露出失望,奶奶她并沒有像他記憶中那樣躺在樹底下休憩(qi)。
以大榕樹為中心,在村子上空盤旋著,特別是自家在野外的田地,更是他關注的重點。
她不在家,那么應該是出去侍弄她那幾顆菜去了,胡楊默默的想到。
漸漸的,也有不少村民躲在家里偷偷的望著天上那只金光閃閃的金雕。
然而此時胡楊的眼神卻充滿了迷茫之色。
因為抬頭仰望著自己的那些村民,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飛錯地方了?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