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籍貫是那里?”
“趙!”
“現在為哪國人?”
“秦!”
“你認為自己是秦國人嗎?”
“我......”
王敖一時語塞。
但心里還是有些不服。
“學生自幼識字開智,博學古今,又有夫子教導,而今已年過半旬,自然心念故土,這不能比。”
尉繚子輕笑。
“你心中有家國嗎?”
王敖思索了一下,答道:“學無涯,思無盡,行無止,學生早年在各國游學,心中無國無家,只有學問。”
尉繚子又道:
“你于各國游學,本就比鄉間黔首更知曉家國,但即便是你,都沒有逃脫窠臼,又何談鄉間的黔首?”
“他們更加不知國,他們知道的不過是頭上多了一個皇帝,還多了幾分稅罷了!”
“天下的百姓,其實早都不在意國了,他們在意的......”
“是太平!!!”
王敖心神一顫,臉色不斷變化。
最后朝夫子行了一禮。
“弟子受教了!”
尉繚子輕嘆一聲,不再多言。
王敖返身退了出去。
“始皇廢先王之道,收百家之書,以愚黔首,可他那里想到,天下的黔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禮術,他們在意的是腳下的田地!”
“始皇啊,這次你錯了!”
尉繚子望著精致的陶碗,眼中滿是唏噓。
當年始皇怕他外出蠱惑民心,讓六國又復起,特將他封為了國尉,私下卻將他囚禁在了咸陽。
始皇自認天下大定!
卻是沒有想到,他最看不起的黔首,卻成了秦朝最大的敵人。
世事無常!
輕嘆一聲,尉繚子也沒有繼續多想。
他知道。
自己的安定日子要結束了。
不過。
他不是很在意。
他很想見一見這個二世皇帝,想看一看這個將朝堂玩弄于骨掌之間的人,究竟是何樣,是下一個始皇,還是周武王般的雄主!
飯后。
尉繚子休憩了一會。
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著書。
但這次。
他沒有著墨多久。
秦王!
胡亥來了!!!
對于胡亥的到來。
尉繚子沒有感到意外,仿佛是早已知曉。
他很鎮定。
也沒有外出去迎接的念頭。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在書房里,揮墨提筆。
府外的胡亥也不在意。
昨晚,方恒可是說的分明,尉繚子是兵家大佬,只要他出山,別說是訓練十萬,就是百萬亦可。
而且。
他知道尉繚子這人。
當初始皇很器重,甚至與他同吃同住,這是連始皇都不敢小覷的人物,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一行人走到尉繚子的書房外。
忠下意識的就想去敲門,將尉繚子給帶出來。
但被胡亥阻止了。
“孤是來請國尉出山的。”
“又豈能失禮?”
說完。
胡亥走到門外。
對著門里俯身作揖,謙遜道:
“學生亥見過國尉!”
“當年國尉妙計安天下,亥心中神往,然父皇嚴苛,不得見,而今亥也為秦王,自來實現當年所愿。”
“今日,不談國事,只議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