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將軍楊子崇前來匯報情況。
“稟陛下。”
“百官悉數已至雁樓。”
楊廣抬起頭。
輕笑道:
“皇叔何必多禮?”
楊子崇連忙拱手道:
“陛下乃當今天子,普天之下最為尊貴之人,我只是陛下的臣子,豈能因私廢公,僭越禮數?”
楊廣搖了搖頭。
問道:
“皇叔,你認為朕將議事地點定在雁門,可有不妥?”
“但說無妨。”
楊子崇猶豫了一下。
說道:
“臣認為陛下此次就不該北巡。”
“陛下前面才討伐了高句麗,而突厥跟高句麗本來就有勾結,見到高句麗被滅,定會生出兔死狗烹之心。”
“而陛下又立即率軍北巡,突厥就如那驚弓之鳥,稍受刺激就必會作亂!”
“臣在早前就已經多次進諫過。”
“可惜陛下不聽!”
楊廣啞然。
望著自己這個皇叔,滿眼失望。
他沒有再問。
牽起自己小兒子楊杲(gao)的手,就朝雁樓走去。
他要去上朝。
等到快走出殿門時,楊廣才冷冷回道:
“皇叔,你以為幽居深宮,就能治理的了這天下?就能讓萬邦來朝?就能讓我隋楊永存?”
“這天下......”
“屬于我楊氏的何其少啊!”
楊子崇眉頭一皺。
他有些不明白這些話的意思,當今天子都是出自楊氏,那這天下都理應是屬于楊氏的,又那里會存在少這一說?
他想不明白。
但也沒有去多想。
快步跟了上去,他現在的職責,主要就是護衛皇帝的安全。
而在這時。
突厥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沒有任何喊話。
直接萬箭齊發。
黑壓壓的箭雨,猶如烏云瞬間籠罩了雁門關,那一根根閃著寒光的箭矢,猶如雨點,迅疾的落了下來,射的城頭劈啪作響。
城頭的士卒全都持盾縮在墻邊。
無人敢探頭。
漫天的箭雨一刻不停。
而在這時。
楊廣的身影出現在了城墻下,他牽著趙王楊杲的手,一步步堅定而又沉穩的朝城關上的雁樓走去。
大量的士卒持盾護衛左右。
剛年滿八歲的楊杲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一輪鋪天蓋地的箭雨下來,早就嚇得嚎啕大哭,滿眼驚懼。
楊廣溺愛的摸了摸楊杲的頭。
說道:
“楊杲,還不快走。”
楊杲淚汪汪的眼睛望了過去。
怯怯的道:
“父皇,兒臣害怕。”
“我們能不能退回去,我怕!”
楊廣笑了笑,牽著楊杲繼續往前面走。
一步未停。
“退?”
“朕又哪里能退?”
“四方的將士都跟著朕的腳步走,朕若退,隨行的隊列就亂了,這隊列一亂,漫天的亂箭就射進來了,那時誰又能護朕周全?朕又如何能護得住你的安全?”
“朕不能退!”
“一步都不能!”
“你父皇我從走出殿門那一刻,就注定了,只能往前走啊,這是一條注定沒有退路的路,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啊!”
“楊杲,陪你父皇我走過去!”
楊杲茫然的睜大眼睛。
他聽不懂。
楊廣也沒有去解釋。
只是牽著那只小手,信步走在箭雨中,目光從容,神情不迫,仿佛眼前的不是箭雨,而是一束束過眼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