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枝板著臉看了一眼，端著飯碗，拿著筷子，眼巴巴地看著她的白迎弟。
白迎弟嚇得趕緊低下頭，把腦袋埋到飯碗里，快速地往嘴里扒拉高粱米飯，吃得太急，嗆得飯粒都咳嗽到桌子上。
“慢點吃。”李秋英拍著大女兒后背，給她順氣。
“是不是你讓你妹妹這樣說的？”
高翠枝面色嚴厲地問，覺得白迎弟嘴饞手懶，一定是她教妹妹說的。
“我沒有。”
白迎弟低著頭，聲音懦懦地說，不敢和高翠枝對視。
“奶奶，不是姐姐說的，是我要跟姐姐吃一樣的東西。”
小錦鈺在高翠枝懷里，扭動著小身子，使出渾身解數，聲音軟軟甜甜地拖著長音。
“傻乖寶，你倆都吃一樣的，那得多花多少錢？你還在長身體，得吃好的。”
高翠枝抱著寶貝孫女，比對白迎弟說話得聲音和藹極了。
“我不嘛，好奶奶，姐姐也要長身體呀，你看姐姐瘦的，把我吃的分她一半好不好。好奶奶，奶奶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奶奶，錦鈺都愛死你了奶奶了~~~”
小錦鈺邊說邊往高翠枝懷里鉆，抱著脖子又是親，又是摟的。
“誒呦，我的乖寶哦，小嘴真會哄人，奶奶心都甜化了。”
高翠枝樂得合不攏嘴，心想自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上天賜給她這樣一個乖孫女，還是鳳凰托生的。
“好好好，奶奶答應乖寶，乖寶吃啥，以后姐姐就跟吃啥。誰讓我乖寶，是這天底下最會心疼人的娃呢。”
高翠枝一口答應下來，對李秋英說：“打明個起，白米飯蒸雙份吧，可別讓我乖寶在端高粱米飯的飯碗了，看這孩子吃一口我都心疼。這孩子，不自私，有好東西都想著她姐。”
“行，都聽媽的。”
李秋英也痛快地答應下來。
小錦鈺笑著從高翠枝懷里爬下來，坐到桌子邊，拿起筷子，給姐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到她碗里，甜甜地說：“姐姐吃。”
白迎弟低頭眼睛里含著眼淚，就著米飯吃了一口紅燒肉。
“妹妹心疼你，你這個當姐姐的也要心疼妹妹，長大了以后，要多惦記妹妹，知道不？”
高翠枝嚴厲地對白迎弟說。
白迎弟點點頭，沒有說話。
“連個話都不會說，你就借你妹妹的光吧。”
高翠枝說著，給白錦鈺夾了幾塊肉到飯碗里。
“媽，秋天錦鈺也該上學了，你得把學費準備出來。”
李秋英邊吃飯邊說。
家里的錢都在老太太手里把著，開小賣鋪也是高翠枝給拿的本錢。
“這個不用你說，有。”高翠枝連奔兒都沒打，一點也沒有平常給白迎弟拿學費那么費勁，“不光學費準備好了，上學的時候，還要給我乖寶買身新衣服，再買個新書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學，把學校里的孩子，都比下去。”
八幾年農村孩子上學，為了省錢，都是背自己媽用布給縫的書包。
手巧的，書包上還繡，拼個圖形啥的。
遇到手笨的媽，就兩塊布一對縫，在釘個布帶子掛肩上。
一個班也沒看到有誰家孩子，上學買書包。
白迎弟又酸又羨慕，不過，她眼下能吃到紅燒肉，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