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碗里，可是一點肉星都沒有的。
小白抬頭看看天空，又低頭看看破碗里的殘羹剩飯，搖晃著小尾巴，全給吃了。
“這到底是個啥玩意啊？”
小錦鈺也有點迷茫了，上前把拴著它的繩子解開了，把它抱到豬圈前往地上一放，里面的豬仔還是往圈里躲，只是看起來，沒有昨天那么怕了。
小白四爪一著地，也沒像昨天那樣進去追豬玩，掉頭又跑回狗食碗前，把狗食碗舔得比洗的還干凈，一個飯粒都沒剩。
“汪~嗚~汪~嗚~！”小白在小錦鈺腿邊跳來跳去，好像沒吃飽一樣。
“錦鈺別玩了，走，跟媽去公社。”
公社在這個時候，其實已經解散了，村村都開始實行承包到戶，但是人們還習慣給鄉里叫公社。
李秋英左胳膊挎著裝飯菜的柳條筐，又胳膊一夾，就把小錦鈺抱到了大門外，回身剛要鎖門，院里的小白團子，搖頭晃尾地跟了出來，在小錦鈺腿邊來回跳。
“這只小狗也怪了，你姐走它不跟著，就跟著你。”李秋英說著話，把大門鎖上了。
小錦鈺往前走兩步，小白就往前跟兩步，小錦鈺往回跑，小白就往回跑，總之，就像李秋英說的那樣，小錦鈺在哪，這只狗就在哪，看起來超級粘人的樣子。
李秋英領著小錦鈺，順著田間近便的小路，去了公社衛生院。
公社衛生院就是前后兩大排平房，前面一排是藥房和各科門診，后邊一排是住院部，中間的院子里，兩邊砌著花壇，院子里還長著一棵合歡樹。
小錦鈺還是頭一次上衛生院來，看著穿白大褂走來走去的醫生，還是挺新奇的。
這個年代里，女人生孩子都不上醫院，小病在家養，大病去縣里了，這公社里的衛生院，就半死不活的，冷冷清清也沒幾個看病的人。
李秋英挎著飯菜籃子，直接朝后邊的住院部走，小錦鈺磨磨蹭蹭地跟在她媽屁股后，腳邊跟著小白。
“錦達還沒醒過來么？”李秋英一進到病房里，把柳條籃子放在病床邊的柜子上，掀開蒙著的白布，往外拿飯菜說：“我給你們用韭菜炒了雞蛋，還烀了兩根茄子，用醬油拌了點蔥花，趁熱乎吃吧。”
“這是給錦達熬的大米粥和蒸的雞蛋糕。”李秋英把飯菜一樣樣地都從柳條筐里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白家生躺在一張閑病床上，正鼾聲如雷，想必是昨晚熬夜了。
高翠枝頭發凌亂地坐在白錦達病床邊，兩只手握著白錦達的手，憔悴得眼窩都塌下去了。
朱桂香目光空洞地坐在另外一張床頭，身子斜靠在墻上，看到李秋英給送來飯菜，一點也沒感激，冷著臉不說話。
“秋英來啦？”還是高翠枝先回過頭，聲音沙啞，抹了下眼角。
“媽，先吃飯吧？一會你回家歇著，我在這陪二嫂照顧錦達。”李秋英從搪瓷飯盆里，盛了一碗高粱米飯，遞給高翠枝。
“我不餓，先給我孫子吃。”高翠枝說著，去拿裝著大米粥的小飯盒。
小錦鈺從門口探出頭，努著粉嘟嘟的小嘴唇，往病床上望，就見白錦達眼睛還跟死魚一樣沒有神采，嘴微微張著，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