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站定,“五千塊也不是個小數啊。”
“我今天還沒開張,要不然也不能賠本賺吆喝。”攤主當然不可能賠本,但開始說了過萬收來的,那就得說到底。
吳奪當然也不需要趙赟支援兩千,甚至他本來都不想用欲擒故縱。不過,這東西就算攤主不喊,他自己頂多再回來就是了。
貨款兩清之后,趙赟迫不及待拉著吳奪走到地攤區墻邊一僻靜處,“吳哥,快給我講講,到底有什么玄機?”
“沒什么玄機,就是個高仿啊,仿到這種成色,五千不虧。”
“我怎么就這么不信呢!”趙赟又撇嘴。
“有什么不信的,肯定不是雍正的,你都看出來了,而且你不說了嘛,這芭蕉畫的,跟得了病似的!”
“那你還說仿到這個成色?”
“我說的是胎釉和發色啊,沒說畫工啊!”
“我看釉也不怎么樣啊,人家雍正是橘皮釉,這倒是像浪蕩釉。”
“哎喲,不錯哦。還能看出浪蕩釉。”吳奪旋即點了點他,“能看出浪蕩釉,還不明白么?”
趙赟一拍大腿,“你是說,這是嘉(慶)道(光)的官仿?!”
“還得晚點兒,咸豐。”
“吳哥,您受累給詳細指點指點?”趙赟拱拱手,嬉皮笑臉。
吳奪被他逗樂了,一個小孩兒,凈說大人話。
“行啊,念在你配合有功。”吳奪低頭點了一支煙,“先從得病的芭蕉開始,這不光是芭蕉得病了,咸豐朝的時候,國家也得病了。內憂外患,一堆不平等條約,還有太平天國起義,還有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
“對對對,咸豐青花畫片的一個特點,就是弱,這是國力病弱導致的!”趙赟拍了下腦門,“我是知道的啊!”
“知道不代表能看懂。你還知道呢,雍正時期的畫片,秀雅中帶著大氣,帶著一股子勁兒。清看雍正,不是白說的。”
吳奪繼續說道,“咸豐朝的官窯出品本來就不多,同時工匠們水平又不濟,所以就出現了大量仿雍正的東西。但是造型可以仿,構圖和紋飾可以仿,只是這畫片的精氣神,相當一部分就跟得了病一樣,半死不活。”
“是啊,我明明能看出畫片弱,能看出浪蕩釉,怎么就想不到咸豐呢?”趙赟歪著胖腦袋沉吟。
“都能明白,還撿個屁的漏兒啊?而且,這不是想到,這是鑒定,是綜合的、全方位的!”吳奪說這個的時候,略有點兒臉紅。
因為他當時也只是猜測可能是咸豐官仿,最終一槌定音,還是得聽一聽的。
“我徹底服了!”趙赟很真誠地說道,“吳哥,還有啥,再多指點兩句。”
“這個咸豐仿雍正啊,不僅多,而且款也照仿,落雍正官窯款,而不是咸豐官窯款。所以曾有人打趣說:咸豐咸豐,一半雍正。”
吳奪略略一頓,“咸豐官仿雍正,這件其實不算仿得好的。但,不管仿得多好,你記住一點,就看畫片的精氣神;整個社會都是一個病弱的狀態,畫工水平再高,也會受到影響。”
“學到了學到了。”趙赟連連點頭,“這個我也知道,咸豐官窯落‘大清咸豐年制’的特別少,所以反倒很貴。”
“對,落‘大清咸豐年制’的官窯瓷器,不要說比清三代了,就算比嘉慶、道光,甚至后面的同治、光緒,都要少。”
趙赟又道,“是嘞,怪不得我記得有次拍賣會能拍出一百多萬的高價!”
吳奪點頭,“如果這一件上落的是‘大清咸豐年制’,怕就撿不到漏兒嘍!一看雍正,絕大多數人第一感覺就是不真,第二感覺就是現代高仿。”
“這不是說我嘛?”趙赟撓了撓頭。
“其實我也這樣。不過我又深入研究了一下。”
“走走走吳哥,繼續逛,跟你沾點兒喜氣,說不定我也能撿個大漏兒!”趙赟興高采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