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舉丘山惟筆力,可摩云日是風標。
詩篇綴緝應千首,學術窺尋豈一朝。
耳冷高談經歲遠,江南春動雪還消。
有落款:康里巎書曾鞏詩,至順二年冬十月。
鈐印兩方:子山,正齋。
“巎”這個字很難認,念náo,而且實際上他也不叫康里巎,只是在書法作品上慣常這么落款。
他的名字比落款還多一個“巎”,叫康里巎巎。
吳奪知道這個人,因為元代的著名書法家相對偏少,而康里巎巎更是少有的少數民族書法家。
他的名字其實也好記,字雖難認,但諧音是“撓撓”。
康里巎巎,字子山,號正齋。他屬于蒙古族康里部,因為祖輩跟隨忽必烈征戰有功,所以成為元朝的色目世家;同時呢,他的母親王氏,是集賢大學士王壽之女,所以康里巎巎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博覽群書,書法基礎也很好。
元代書法家最著名的莫過于趙孟頫。康里巎巎也是著名書法家,雖然實際上很難和趙孟頫齊名,但是后世有個說法叫“北巎南趙”。
在明代所修的《元史》本傳中,曾對他有如此評價:善真行草書,識者謂得晉人筆意,單牘片紙人爭寶之,不啻金玉。
也就是說康里巎巎的書法在當時就很貴了。
這里頭也有書法之外的因素,因為康里巎巎還是個大官兒,做過禮部尚書呢。但是,康里巎巎的書法水準之高是不容置疑的。
康里巎巎據說“日書三萬字”,但是他的傳世作品卻不多;故宮博物院藏有他的作品《草書張旭筆法卷》。
康里巎巎在書法上的主要成就正是行草書,而這幅立軸,也是行草。
所以,在市場的地攤上,出現這么一幅作品,引人圍觀就不奇怪了。
不過,即便大部分人的眼力不足以判斷真偽,心里卻也覺得是贗品的面兒大。
這個攤主是個精瘦精瘦的中年男子,下巴上還留了一小撮胡子,但是不長,也不能叫山羊胡;而顧客則是一個老者,年齡應該在六十多歲,看著很有文氣。
而這個攤子上,主要是瓷器,然后就是書畫;書畫的卷軸都插放在一個大瓷缸里;除了攤主,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兒同時在支應攤子。
“這么看,您老累不累?”此時,攤主開口問向老者。圍觀的都在竊竊私語,老者看了半天,卻也沒說幾句話。
老者擺擺手,好像是示意攤主不要打斷他的鑒賞,攤主便就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
吳奪站在人群中,終于也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他先是重點看了看紙墨和裝裱。
從紙墨來看,似乎夠老。
而裝裱材料和工藝,感覺應該往清末民初上面靠。
書畫作品,裝裱的年份并不能影響墨心、畫心年份的判定。比如元代的作品,明代、清代、民國重新裝裱過,甚至這幾年重新裝裱過,那都不影響作品本身是元代的。
只不過,裝裱也有輔助鑒定的作用就是了。最簡單的一點道理:好馬配好鞍。
這幅行草書,能看得出行筆迅疾,且轉筆圓潤靈動;筆法上,遒勁之中又似有幾分嫵媚。
吳奪的書法造詣還不夠,大致也就能看出這些。
吳奪過了一遍之后,心下暗道,這幅作品,即便是高仿,那也不算普通的高仿了,仿寫和做舊之人也可稱得上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