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想當唐氏千年最耀眼的家主,便把龍州十城千萬戶的性命視若草芥,唐志,你是不是有病!?”這是唐羅第一次直呼族長名諱,怒極的少年已經顧不得什么尊卑。
“放肆!”六長老唐高旻挑著眉毛,即便再看好唐羅的未來,眼下這種桀驁與狂妄也被這位老人生生不喜,憤怒的他剛要出手鎮壓,便看到族長唐志朝他微微搖頭,臉上還帶著笑意,似乎對唐羅的怒斥沒有絲毫介意。
“并不只是為了這個。”族長唐志笑道:“更重要的是彌氏的風媒屬西陵第一,韓氏不滅戰體這門秘術現在各個武宗修習還淺,獨特銀光還能被金光霸體蓋住,但若是有武宗身隕被彌氏發現神紋,唐氏恐有滅門之禍,所以這場仗,必須早打。”
“這可是幾千萬條性命,怎么在你嘴里就跟草木一樣不值錢呢?”唐羅破口大罵道,他可以接受洪水來襲家族疲于奔命,甚至可以接受不滅戰體暴露迎來安氏攻擊,因為這些要么是不可抗力因素,要么是得到利益所伴隨的風險,但引動天災只為了增加幾分勝率,實在是有些喪心病狂了。
“不對。”唐志搖搖頭,似乎對唐羅的說法并不贊同:“龍江這場千年一遇的洪水是無法阻擋的,即便不改道它也一樣會流向龍江下游淹沒百十座城池,影響幾千萬人,龍江改道陵江,只不過將原本龍江下游的洪水移了大半到陵江而已。陵江自然會有千萬人受災,但龍江下游亦會減輕壓力,將有千萬人避過洪水侵襲,羅宗老以為然否?”
“呵!這么說來龍江下游的人還該感謝你,因為你的設計讓他們避開了千年難遇的洪災嗎!?”唐羅怒極反笑道:“陵江的河道還沒有龍江五分之一寬,對龍江下游來說千年一遇的洪水換到陵江足以讓西部萬里成為澤國,洪水經年不退,淤泥會將不知多少座城徹底掩埋,你還以為自己做了大善事!?”
洪水發在別國和發在自己國家一樣么?唐羅是個庸人,他希望所有災難都遠離自己的家鄉,要不是母親徐姝惠已經先一步回元洲省親,這會兒的他怕是要原地爆炸。
“西部受災更重是事實,但西部人口更少,若是以一州的眼光來看,龍江改道陵江,對整個龍州更好。”唐志一臉平靜的承認,仿佛在做一件簡單的取舍:“所以這場改道哪怕來的突兀,武圣山與御獸宗都不會有什么動作,畢竟陵江分流洪災,是件以利萬民的好事,你剛剛說我做了件善事,以龍州的視角來說,是的!”
作為一個真正的上位者,唐志從不會以一城一地的眼光去謀劃什么,對他來講,西陵實在太小了,他胸中的萬卷良策在此地施展無異于錦衣夜行。唐羅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要成為唐氏千年最耀眼的那位家主,戰勝彌氏,只不過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而已。
唐羅看著至今一臉平靜的唐志,心中只有一片冰寒,他總算想明白了母親問父親執行何種任務時這個向來沒有秘密的男人為何那樣支支吾吾。
原以為是機密任務的保密條例,現在看來,父親根本就知道若是將這件事說出來,善良的母親會何等傷心。
“今后不論發生什么事,家人永遠是家人。”
現在想起這句話,就是為自己做得心里建設阿,再想想剛一進門時族長唐志便屏退左右的動作,可能對這位十步一算的族長來講,自己的舉動根本沒有跳出他的判斷,甚至連對話都是那樣應對自如。
不怒只是因為一切早有預案,盡在掌握,跟這樣一個冷血且多智的人相處,唐羅只感覺通體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