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只有族人才能給出的理解,百姓不行,百姓只能看見自己手中的一點賑糧和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因為他跟這群西陵名士并沒有親眷關系。
在兩者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你隨便抓來一個西陵百姓問,你最尊敬的人是誰,大概有一半人會告訴你,“當然是譽滿西陵的醫界圣手,妙手回春的孫大師啦。”
這些擁躉的嘴臉唐羅清晰記得,可現在只是因為賑糧中的一個決定,不知有多少人忘記了孫金方曾經是何等的譽滿西陵被尊為在世父母,而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為孫金方光有德行卻沒有施政技巧而已。
可唐羅一直相信,市政技巧這個東西可以培養,但一個人的德行可沒有辦法再造。
雖然這次賑糧鬧出了點不愉快,但主要責任并不在孫金方與一眾西陵名士。
而是隱在人群中那些煽風點火的人和自己身旁愣頭愣腦的龔正。
為什么義氣幫的駝峰上人們不敢鬧事,很簡單一個道理,就是全西陵都知道義氣商行是自己的產業,義氣幫頭領龔正是自己的屬下,以前他們還是西陵自由民的時候都要敬龔正三分,何況現在赤霞山大量百姓已經綁上頭巾成為自己的扈從。
莫說龔正發糧半斤,就是他一顆糧食不發,也沒有人敢在義氣幫所屬的駝峰鬧事,唐羅倒是希望他什么都不做呢。
過猶不及,便是說事情做得太過頭,還不如做不到時所產生的效果,所謂矯枉過正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龔正看似隨意的一個舉動,卻成了這場暴亂的導火索,雖然峰與峰之間不過十數里山路的距離,但難民們本著少動少消耗的信念,大部分人并不會往別的駝峰跑,因為每座駝峰都有賑糧點,大家都是一樣的。
可龔正偏偏要特立獨行,孫金方說了發糧二兩,他還是持續半斤,而來往于群山之間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重復領糧的混蛋,雖然他們只占人口中極少數的一部分,但當這些人有心的宣傳其他駝峰上還是發放半斤糧食的時候,百姓的嫉妒和恨就爆發了。
為什么百姓會擲地有聲的質疑西陵名士們貪墨賑糧,都是因為這個家伙弄出來的蠢事。
所以在教訓龔正的時候,唐羅并沒有避諱眾人,所以跪在前排一些喊得最兇的人們,可以清楚聽到兩人的交談。
隨著唐羅對龔正的怒斥,這些人身子伏得越來越低,顫抖的幅度也越來越劇烈,幾乎克制不住心頭的顫栗。
扈從這個身份,說白了就是典身為奴的敬稱,看著龔正這個為唐羅一統西陵農耕市場,跟隨唐羅最久的蛻凡巔峰都被訓得只敢低頭認錯,他們都不敢想象接下來自己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