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墻角,始終是宗門大計,即便強如無相禪寺也不敢逾越雷池,畢竟禪宗對一般信念不強的武者本就有極強的誘惑。
你說別人是悟到禪意,可能在對方看來就是衍空以佛法蠱惑,這種事情當事人都說不清,何況他人。
所以下山之前,佛主再三叮嚀,衍空銘記于心。
“佛子高風亮節,倒是段某急功近利了。”段千愁笑笑告罪,接著道:“那這些龍州各州各部的公子呢,佛子可曾看過名單,是否有能入佛子眼中的才俊,其他山頭的弟子段某做不了主,但想要拜入大鵬山的弟子名額,段某卻可以出讓佛子幾名。”
衍空搖搖頭,雖然對段千愁的提議有些動心,最后卻還是婉拒道:“段居士好意貧僧心領,只是即便這些被邀請來參加武道大會的公子向往佛道并身負慧根,終歸也過了禮佛的最好年紀,貧僧禪法初成,修為有限,若是無法引渡弟子抵達彼岸,又怎好斷人根基呢。”
禪宗修持與一般功法不同,準確的來說,禪功是一種特殊的屬性,所謂禪宗便是將這種屬性開發到極致的流派,而禪宗修行最后能達到的高度,又跟你的精神境界息息相關,所以不但根骨要好,慧根與悟性也極為重要。
能被派來參加武道大會的世家公子大多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紀,若是改修禪宗便意味著要將本身修為散盡重修,且不說他們慧根悟性如何,就說他們該修禪功后,想要恢復現今修為境界,都要三五年的苦功。
三十二三歲,蛻凡巔峰修為的持戒僧聽起來很美,但一般禪宗的持戒僧,護院僧,哪怕是資質悟性極其一般的,只要不拉功課熬到三十二三也已蛻凡巔峰,而身負二十余年的禪功修持,戰斗力會是轉修者的數倍甚至十數倍,普通禪法尚且如此,何況無苦寂滅心經。
哪怕以衍空的自信,也不敢說能夠他覺轉修之人,畢竟前往彼岸的小舟載量有限,他可不想讓跟從的信徒沉入無邊苦海,這樣只會增加他的業障。
“佛子慈悲為懷,真令段某欽佩不已。”段千愁這句話倒是出自真心,無相禪寺作為禪宗龍頭,不知出過多少苦行云游的僧人,而禪宗之所以在圣地天宗評價不是很高,就是因為很多云游的高僧以布道之名強收世家公子為徒。
赤條條出寺苦行,十年云游之后便有數百護法帶回山門,幾乎可組建一座禪寺,但這些護法里又有多少可以得證阿羅漢果位的呢,或許連半成都沒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說起來容易,但真跟自己利益掛鉤的時候,即便是這些出家人,也會做出急功近利的事,段千愁一點兒也不奇怪。
所以佛子衍空的態度,才這讓令人欽佩,不然以他小圣王的招牌,此時不知收了多少信徒信眾,哪會還如出山時一樣,孑然一身。
“看來無苦寂滅心經真是部高妙神咒,不然也不會耗費佛子數年光陰還不得傳人。”段千愁口中稱贊著衍空,似是在為佛子傳人難覓而嘆息。
佛子也是人,也有感情,雖然與這位大鵬山本代首徒只見過幾次面,對方卻如此著緊自己的事,衍空還是有些感激,笑答道:“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雖然小僧云游數年未得見傳人靈童,卻認識了不少居士,亦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