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軒心中早有腹案,想著段龍興侃侃而談道:“二是停止追究參與暴亂人員的罪行,特別是那些氏族旁支的弟子,只要有這個條件,便能說動他們的世家,由他們世家出面將這些人召回族中。”
“這群暴亂軍本就是群烏合之眾,只要抽走其中骨干,便會潰散成沙。有五年免賦的保證,大部分本分的便會回到家中耕種勞作。至于剩下那些冥頑不靈的暴民,再動武不遲。”
聽完邪影城主的計策,各城城主都連連點頭,覺得雙管齊下,這暴亂既能不鎮壓自破。
只有段龍興臉黑的如同鍋底:“墨城主,你的意思是,這場危及整個邪王領域的暴亂,就這樣算了,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拍案而起,段龍興怒聲道:“如今邪王宮要外征龍西聯盟,征糧征兵都是重中之重,你卻說要免賦,難道是在質疑宗門的決定嗎?”
“墨軒當然不敢。”
邪影城主同樣站起身形,沉聲道:“只是攘外必先安內,如今邪王宮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大動干戈,若是一定要動,各城能夠給予的資源也是有限,還是得要宗派自己想辦法。”
“反了,反了!”
段龍興須發無風自揚,像是頭暴怒的雄獅:“宗門打下這片的疆域,并將你們安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就是要你們在宗門需要之時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可你們卻沉溺在城主的游戲中不可自拔,什么時候宗派需要向無知的愚民妥協了?”
“別以為本尊不知道,這場動亂的背后,全都是各城各部世家的支持,不然憑那些百姓,又能翻出什么風浪。墨城主讓宗派不要追究這些人的罪責,分明就是在包庇他們!”
“還有你們!”
鋒利如刀的眼光剜過眾城主的臉,段龍興怒道:“那群反叛軍里頭,有你們多少子侄外戚,又有多少故友之子,他們能做大至今,全都是你們的縱容!”
“現在所有事都清楚了,去通知那些執迷不悟的世家,二月之前這場鬧劇必須結束,并在三月前,將征伐龍西所需要的物資以及兵員準備好。”
“宗門授予你們武力與權柄,不會用就全都交出來,然后從城主的位置滾下來!”
……
龍州歷1791年初
冰雪消融萬物復蘇,恢復秩序的朝昌城生機勃勃,作為龍州西南部最大的對外港口,它的復蘇速度總是快得令人驚嘆。
普通商人只會看見戰后的朝昌成為廢墟,而總有眼光獨到且自信的,認為自己可以在廢土重建的秩序上,贏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行商、流浪武者、手藝人,全都聚集到這座傳說中只要有手藝,就絕對餓不死的城市來。
而就跟傳說的那樣,雖然如今朝昌的體量無法完全滿足所有人的工作需要,但在它背后還有七座大城。
唐氏得到了朝昌的第一刻,便造了幾十艘商船通往陵江各城,一日數趟。
同樣的制度,同樣的求才若渴,就連大戰在即也沒有加賦的做派給了人們很大的信心,所以在朝昌找不到好活計的,大多也愿意去陵江七城碰碰運氣。
對于這樣人口繁密的流動,陵江七城的百姓最初也不太習慣,但幾年時間適應下來,也沒有更多的抱怨,只是偶爾會說外人的工人把本地的工都搶了之類的話。
但依仗著五畝田令的普及,本地百姓即使不干工,生活也還過得不錯,所以這種抱怨并未引起什么波瀾。
只是少做工的本地人就開始變著法的找尋娛樂活動,聽說書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項。
南來北往的說書人,肚子里有一個新奇的世界,而以武為尊的大陸,強者崇拜不光是刻在骨髓里的東西,更是生活的調劑。
流浪劍客得到一部劍法傳承,在深山中苦修三十載,背著木劍前往元洲參加試劍大比一鳴驚人奪得劍魁,并被元洲徐氏引為座上賓,得了神劍神甲不說,還抱得美人歸。
心性純良卻有些木訥的小沙彌,誤打誤撞進了機鋒禪辯的會場,以本心菩提問得大德禪師們啞口無言,冠禮的佛主將小沙彌收為座下弟子,歷經九九八十一關磨難考驗,最后成為新的佛主。
幼時便與至親失散的少年,徒步千里求見神庭天使想要詢問家人下落,恰逢封仙臺會,神王念其心誠賜福封仙,并告知其家人下落,更贈予一座仙宮,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諸如這樣充滿玄奇色彩的故事,每位說書人肚子里都有好些個,但這種也就唬唬什么都不懂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