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憶的狀態中抽離,南天佛主輕聲道:“證道阿羅漢,卻是個無用的阿羅漢,有了佛果,卻還是沒有辦法推演出雙親轉世何處,師父也圓寂了。”
說到此處,眾禪師都是有些尷尬,到了他們這個級別,自然是明白這轉世輪回之說有多虛妄。
只是下愚之人愿意篤信,所以佛國也就將錯就錯,依舊沿用這套學說。
如今聽到南天佛主竟是被這個騙上修行路的,慶幸的同時也有些羞臊。
但老和尚顯然沒有要給眾人難堪的意思,而是繼續講述道:“回看空空如也的木缽,和尚已經一無所有,生命中重要的還有什么呢?或許只剩下修行了吧。”
“拒了座堂的職務,和尚又回到了閉關所,只是這一次同上次不同了。”
“彼時那些資質驚艷的師兄弟們,圓寂的圓寂,重傷的重傷,反倒資質最普通的和尚,成了最出色的那個。”
“就連閉關時都有人送來經卷丹藥助力,只是那時候,和尚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本以為得了果位之后修行會更精誠,卻沒想到在證道佛陀果位之后,又多了一道末那識(神識),紛亂邪念再至,為了馴服這道神識,老和尚又用了四十年。”
說道這個,老和尚又笑了:“念頭馴服了,和尚也到了阿羅漢巔峰,要鑄應化金身了。”
“可還是資質愚鈍,即便拿了八宗的正法,也始終修不好,用了整整八十年,才證道大禪師境。”
“再后來,和尚被了律界浮屠修行,受八方佛氣滋養,又花了四十年,果位、金身融合為一,敕封王佛。”
“然后,和尚在律界浮屠頂層閉關,從九重塔,到十三重塔,再到十五重,十七重,現在,已是三十七重了。”
南天佛主看看佛閣眾震驚的眾人道:“老和尚一生,只在修行,也只會修行,之所以能連連破境,也就是壽命比人長些,至于世人傳說南天佛主神秘,那是因為和尚從未同人斗戰。”
“這便是和尚的修行路。”
隨著南天佛主將自己的修行路娓娓道來,佛閣上的眾禪師心里除了震驚再無其他。
唯有坐在南天佛主身旁的衍善雙手合十,恭聲道:“應供、殺賊、無生,王佛修為之精深,衍善萬不可及。”
南天佛主朝衍善慈祥笑笑,然后合唇閉目,再一次同佛塔融為一體,仿佛巖石,枯木。
而聽完佛主布道的眾禪師,再無心情同衍善糾纏,或是神色復雜地低頭沉思,或是震動莫名地不能自己。
哪怕恢復了開口的權能,卻也無有一位開口說話。
而在律界浮屠的最底層,同樣聽完南天佛主布道的唐羅,卻也震撼非常。
他本是聽不懂佛語的,所以適才頂層上頭的爭論,包括衍善的**,在他聽來都是嚶嚶嗡嗡的雜聲。
可南天佛主一開口,他切切實實聽到了對方要說的話,要傳達的信息。
那種對修行的熱愛同赤誠,哪怕是他也備受震撼,以至于久久呆立,直到云秀捧著八部寶書來到唐羅身邊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怎么不叫我?”
唐羅上前接過云秀捧著的書冊,小心放到地上,輕聲埋怨道。
云秀嘴角微揚輕笑道:“夫君一定是在想很重要的事,妾身等一等不妨的。”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聽一個前輩講道,聽入神了。”
“是南山宗前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