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甘站在原地,一手抓著九節杖,臉色在搖曳的火光里,微微顯得少了幾分血色。
顯然,方才他召喚這黃巾力士前來相助,應該也是其保底的手段之一,此刻消耗不小,只是語氣之中的悲憫——
“陳符祝,不知其中有何說法?”
楊禪瞥了一眼地上的怪物黎的尸體,適時走了過去,不讓陳甘的話掉在地上。
“這妖物是怨氣所積聚而成,不是一人之怨,而是百千人甚至萬人之怨,天長日久,漸漸成了無形無質的魂體,魂體有成之后,再尋找宿主寄生。”
“人間有怨,所以方才有黎出沒。”
陳甘語氣淡淡,只是面色、語氣,透露出來的那種悲憫和感染力,讓一旁的楊禪都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這太平道的傳道人,果然是非同小可,至少這賣相,口吻,再加上對方方才對付這怪物所展現的手段,換做這個時代的其他人,不說納頭就拜,但起碼對于陳甘的信任蹭蹭蹭也要攀上好幾個臺階。
只是楊禪在現實世界里,從小大到各種成功學講座不知聽過多少,哪怕對于陳甘和太平道里面的道法頗為感興趣,可也不至于被幾句話就給拉攏了過去。
但他也很清楚,這太平道說到底也并非真正的避世出家道德之士。
某種意義上,太平道是道家傳承之中的一支世俗派,或者可以說是激進派,是要建立****的人間的道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符祝說得不錯,燕某為討魔校尉,此前不能恪盡職守,實在慚愧,往后當殺盡天下害人妖魔。”
楊禪沒有順著陳甘挑起的話題一直繼續下去,反而將其控制在了妖魔鬼怪的行列。
對方明顯是要勾起他對于這個世道的不滿,然后再拋出太平道的教義。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話他無所謂,只是于他而言,暫時還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先問問那幾個任務目標的妖怪才是重點。
陳甘見楊禪斬釘截鐵地說起要鏟除妖魔,自也沒有將話題擴大,而是輕輕點點頭道:“世道不靖,多有妖魔禍害百姓,我輩修道之人,自是責無旁貸。”
楊禪見將話題拉了回來,急忙詢問道:“還請符祝指教,先前符祝所說的那白蛇禍亂,不知是在何處?”
“那蛇妖……”陳甘微微沉吟了一陣,而后道繼續說道,“我此前也是偶有耳聞,據傳是在涿縣,夜有大蛇,其身為白,吞食行人。”
“涿縣?”楊禪念叨了一句,他對于這個世界的一些地名并不熟悉,但好在多少還是看過三國,大概了解一些,涿縣和他所在的故安縣是臨縣,用后世的地理來對比,大概就是保定、固安這些區域。
當然,用后世的地名對照起來其實也沒什么大的意義,說不得這個世界的地理可能已經出現了變化,畢竟一個有妖魔、鬼神、法術的世界,即便歷史走向看著類似,但其中很多也是似是而非。
“不錯,正是涿縣。我此前受到信眾傳來消息,在涿縣常有大蛇出沒。”陳甘點點頭,又看向楊禪說道,“如果燕校尉有心鏟除這妖魔,我當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
“只是什么?”楊禪問道。
陳甘目光似變得深邃了幾分,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楊禪,而后方才慢悠悠道:“蛇妖害人理當鏟除,只是,這蛇妖乃是白蛇,卻要看燕校尉你是否有這個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