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講俘獲獻給國君,并不是真的就全部送給國君了。
當然,截留肯定是會被截留一部分,另外那些則是會以賞賜的名義,重新被賜予回來。
聽到是這么個流程,呂武尋思著又是“禮”的一部分。
統計貢獻的是祁奚,他再次見到呂武,表現得比較熱情。
呂武看到祁奚詳細記錄了每一個貴族來貢獻的名單,心也穩了下來。
“經年未見,武子已是驍將。”祁奚講的‘驍將’不是什么職位,就是稱贊勇猛無雙。他沒掩飾自己對呂武的友好,說道:“若有閑時,武必來尋我。”
呂武琢磨著自己跟祁奚的接觸也就一次,還是短暫的幾句交談,連正式認識都不算,訝異祁奚這么熱情是因為什么。
祁奚當然不會跟呂武聊太久,他還需要記錄其余貴族貢獻的名單。
一場戰爭剛剛打完。
雖然還是身在戰場,忙碌的卻是負責出去清掃殘敵的將士。
沒有具體任務的士兵和輔兵,他們需要待在營盤之內,每天曬曬太陽,抓抓自己身上的虱子。
貴族則是忙著互相走動。
呂武最長竄門的是程滑處。
老丈人之一的韓厥處,他只是有公務時才去過去,比智罃那邊都去的少。
這不是為了避嫌。
只因為韓厥不喜歡親戚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去煩,哪怕是去要好處也絕對不會徇私。
智罃倒是一個喜歡別人來串門的上司和長者,只是呂武沒事真不想過去,免得又被搶劫。
而“中軍”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呂武當然沒辦法去魏氏那邊串門。
他們退回“交剛”周邊扎營,沒解散和回師,主要就是等“中軍”回來。
呂武從韓起那邊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傳聞國君對“中軍”沒來“救駕”有不小的意見。
上軍佐郤锜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硬頂了國君,講的是“中軍”只不過是在執行國君下達的命令。
國君卻拿“下軍”的揮軍回援說事,搞得當時在場的韓厥十分尷尬。
“程‘帥’,武有事不解。”呂武也不管程滑埋首于案頭,自顧自往下說道:“我等回援,還是錯事?”
程滑頭也沒抬,說道:“有‘令’自是依‘令’行事,無召而歸便為過錯。”
那么就等于說,他們知道這邊有危險,沒有得到命令揮軍來救援,還成了錯誤?
呂武心中想道:“這就是春秋啊。換作皇權至上的年代,救援主君才是最大的正確。春秋知道國君有危險去救,非但不是什么潑天的功勞,還成了違反軍令。”
當然,主要是晉國的“卿”話語權太大。
換作其余的列國,國君覺得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呂武不解地問:“可是‘上軍’以為‘下軍’有奪功之嫌?”
“非也。”程滑抬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呂武,用著木木的表情說:“上軍佐郤锜就實而言,不以國君為重,應以國事為先。”
所以,韓厥、智罃……等等“下軍”的貴族,不但不能埋怨郤锜,還要覺得郤锜說的對?
呂武想了一下也就理解了。
這些貴族看重的是國家,只因為有這個國家的存在,他們才能繼續作威作福。
國君完蛋了不等于亡國,國家亡了就是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