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是相好意?”呂武明白是魏相自己的主意,不是魏氏長輩讓魏相過來。他覺得這樣意義就不同了,說道:“莫以為郤氏為公敵,將步趙氏后塵?”
魏相比較直接地點頭,說道:“跋扈非為罪,不知收斂為是。”
可以將這一句話理解成:天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
掌握了不被審判的實力,跋扈的確難以被定罪。
多少囂張的人,不就是得罪了太多人,又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才遭到收拾的嗎?
所以,進行審判的前提是,擁有去審判的實力。
魏相看到了郤氏的風光,也看到了郤氏名聲徹底惡臭,察覺到郤氏與欒氏正式對上,認為郤氏風光不了多久了。
要不怎么說魏相是晉國第一才子,有一顆聰明的腦袋呢?
只是,他判斷對了局勢,卻沒有做到真正的審時度勢。
一件對的事情,也要看是在什么時候。
現在入場,顯然為時過早。
魏相承認是自己的判斷,導致呂武心里略略不好意思。
感情魏相是真的想拉自己一把,才會有這一次來邀請。
他開始自我審視,疑心病是不是重了一些?
審視下來,他決定該有的警惕心一點都不會放低,要不什么時候完蛋都不知道。
“元帥……”呂武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元帥善忍。”
善于忍耐的人,沒有沖鋒陷陣的勇氣,他們更加擅長躲在陰暗處,靠著聰明的腦子編制網。
這樣的人想對付誰,會去精挑細選地挑選棋子。
不是誰都有跟郤氏硬碰硬的硬度,小心給磕碰碎了。
魏相很明顯地愣住了。
一些之前注意到卻下意識忽略的細節,出現在了魏相的腦海中。
呂武看魏相怔怔出神,沒打算打擾。
良久之后,魏相回過神來,問道:“武,因何對元帥知之甚詳?”
呂武答道:“只知黡前往致歉,為駒伯(郤锜)持戈亂棍打出。”
魏相又開始怔怔出神了。
呂武覺得自己都提醒那么明顯,魏相還想要讓魏氏下場,呂武只能盡量攔一下。
作為哥們感受到了善意,他也回報魏相以善意。
一小會之后,魏相調整自己的姿勢,慎重其事地對呂武一拜,起身后說道:“相竟未明察。幸有武點明,使我醒悟!”
欒書連讓自己兒子去道歉的事都干了,往好了說是損失自家的名聲維持晉國高層安穩,通透點則是干了壞事想一個道歉了事。
郤氏壓根就不給面子,表明就是非常不爽。
也就是郤氏的名聲夠臭,誰都事先選擇好了立場,才會覺得郤氏不對。
排除掉郤伯伯宗家倒霉蛋,再用事外人的公正立場去看待,會發現事情很容易理順。
郤氏大宗想吞并旁支,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欒黡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說漏了嘴,反正就是壞了郤氏大宗的好事。
那么郤氏和欒氏的這次矛盾,到底誰對誰錯?
不帶任何立場的判斷,分明就是欒氏錯了啊!
呂武早就搞清楚了這個邏輯。
他從這一件事情上想到了一個故事。
一個慣偷在某次并沒有去偷東西。
某次慣偷路過的地方丟了東西。
眾人知道慣偷的過往,眾口鑠金說東西就是被慣偷拿了。
他們怎么搜都搜不到,還會堅持東西是慣偷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