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個啥人,未必有多么清楚。
看到曾經比自己還不如的人,一道命令就能跟自己身份對等,心里即便不介意也不會多么舒服。
黑石看到了站在高臺上的呂武,情緒很激動,情不自禁地呢喃道:“主……”
不是他有被虐傾向。
這年頭不是個貴族,哪個國家或民族的小民,生活品質或環境其實都一個樣。
他在“冀”地是屬民,作為奴隸來了老呂家因為干活賣力被釋放,本身就有感恩之心。
同樣作為屬民,他在老呂家生活得更舒心,人生也首次有了明確的小目標。
別看只是一個小目標而已,對現代人來說很稀松平常,但要看現在是個什么年代。
現在的升斗小民啊,大多數就是活得懵懵懂懂,有個人生目標是一件挺了不起的事情。
騎一樣用崇拜的目光在看站在高臺上的呂武,與黑石有些不同的是,他眼眸里夾雜著敬畏。
狄人有一部分已經漢化,要不也不會出現定居農耕的狄人,甚至白狄都有很多成為中山國的國民。
他們的生活環境與諸夏的人還是有非常大的不同。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們每一個呼吸都是在爭著活命,不免會比純粹的農耕民族更加野蠻一些。
有野蠻基因的人,他們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一點,比起另外的群體更加渴望能夠投效在強權人物麾下。
騎在老呂家聽到了太多太多的勝利,有些還是親自參與。
自己的主人戰勝狄人或戎人,他看來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諸夏的諸侯國,即便是比較弱小的那些,哪一個列國對上胡人,不是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呢?
現實情況就是這么回事。
當前諸夏列國對上胡人,戰敗了才是稀奇的事情。
因為接觸群體的關系,騎知道晉國的強大,只是沒有對秦國的認知那么深刻。
這個也是秦國跟狄人互相之間有更多交流的關系。
畢竟,聽說的事情很遙遠,無法形成足夠清晰的認知;自己有過接觸就不一樣了,什么都是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騎參加了晉國對秦國的懲戒之戰。
他曾經以為秦國很強大,卻看到強大的秦國在面對晉國時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呂武單人破秦國都城“雍”城門的時候,騎比誰都歡呼得更大聲。
這是一種“晉人很牛逼,最牛逼的是我家主人”的心有戚戚感。
以后會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現在講的卻是“我頭頂的天就是領主”。
這樣一來,自家的主人越是厲害,全體上下的歸屬心就會越強。
他們這一群跌入地獄,又被拉上人間的群體,本來就對呂武心里有很深的感激之情,再發現呂武牛逼到超乎他們的想象,互相疊加起來的崇拜感肯定加倍。
呂武在高臺上念名字。
第一家臣虞顯則是站在下方的箱子旁邊。
被念到名字的人出去。
虞顯找出一份丹書投入到燃燒的篝火之中,給了他們一根新的竹簡。
這根竹簡是證明他們有老呂家的戶籍,一旦因為臉上的黥面被刁難,能拿出來證明身份。
得到釋放的人,他們滿懷感激之情地對高臺上的呂武進行叩拜。
因為在作為奴隸時早就習慣了老呂家的規矩,他們叩拜完之后,跑去另外的地方開始排隊。
會有衛睿對他們進行登記。
這是進行必要的記錄,也是安排以后生活區域的流程。
要是不愿意繼續待在老呂家,倒是能在叩拜完之后自行離去。
不過吧,選擇離開老呂家的人不能說沒有,只是占了極少數。
更多的是在老呂家生活下來,再得到幫助從老家將親人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