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有咲確實就學了半年畫畫,這是實話。
契機就是她看見了自家弟弟參加美術同好會的時候,隨手帶回來的《手繪基礎畫法》這本書。
或許確實是她在畫畫這方面很有天賦吧,只是隨手翻了翻,然后來了點興趣,然后隨便畫了畫——就讓剛回家的自家老弟長大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因此,東野司說她的畫有問題的時候,她的確有些不太服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中野有咲在想些什么,另一邊的東野司也不在意,只是很直接地說道:
“中野小姐,你是不是比較喜歡畫人物的右側視面圖?”
他說著,還順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畫稿。
在桌面上,黑白速寫上的男性人物正向右側頭,目光斜視。
畫得很不錯。
但也正是畫得很不錯...東野司才能一眼看出這幅畫里的問題——中野有咲不太擅長畫人物的左側圖...說不定正面圖也有些不太擅長。
老實講,這其實在日本有些漫畫作者中都是十分常見的問題。
不止是不擅長畫左視圖,還有不擅長畫多人物出場的場景,不擅長畫背景。
他們一涉及到這些問題就空間感混亂,背景建筑充斥著雜亂感...
但人類的智慧總是無窮無盡的。
不擅長畫右側臉的就干脆在畫紙背面畫一個左側臉——力氣用大一點,讓筆力能透過紙,然后再把紙翻過來,用拷貝臺在另一面上畫出來。
不擅長畫背景就盡量不畫背景,如果實在要畫就畫少一點背景建筑物。
不擅長畫多人物出場的,干脆就直接參考別人的分鏡來臨摹畫——這就容易許多了。
這些都是邪道畫法,但挺有用的。
許多實在克服不了的漫畫作者,就干脆用上了這些手法。
而中野有咲大概就是這樣的選手。
她不擅長畫人物左視圖,或者是身體偏左的畫...于是就通過各種方法來掩飾這一點。
比方說給人物手中加個東西,這樣整張圖的‘重心’就有了改變,她也就能更自然地畫出來了。
包括那幅《菊與貓》,短發少女撐著傘,半蹲在人行道上,貓咪嘴里叼著白菊...
這就是標準的用參照物吸引人的視線,讓人下意識忽略掉作畫中的不自然——一般人還真的察覺不出來。
但東野司顯然不是什么一般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畫中的不自然感。
而中野有咲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她很干脆地就承認了:“是啊。”
隨后她有點不大理解地開口了:“這有什么問題嗎?”
那本《手繪基礎畫法》教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側面,近大遠小這種畫法,她跟著學了許久,自覺還不錯,但正面的畫法就是學不會,于是就想了不少歪門邪道的畫法來填補這個缺點。
這個時候被東野司點出來...老實講,她其實也有些吃驚的。
要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指出來這個錯誤——就連她學校里的美術老師都看不出來她的小手段的!
可就算被指出來,中野有咲也不覺得自己的這個畫法有什么問題。
畢竟長久以來都算是養成習慣了...
“這是一個壞習慣。”
東野司則是笑著說道:“中野小姐,任何動畫制作工作室都不可能收下只會畫側面圖的畫師的。”
“哎...?不行嗎?但是...但是我一直這么畫過來完全沒問題啊。”
中野有咲張了張嘴,她用手指了畫紙,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一般人也看不出來啊。”
的確。
她的掩飾手法很高明,就算是東野司看到了都能感到她這‘狡猾’畫法的好處——是真的省時省力。
但是——
“中野小姐,你總不可能一直用這樣的畫法來一直畫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