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尼拉的火車站,兩輛插著日本旗的黑色小轎車停在那里,一個留著小分頭、戴著眼鏡的矮胖子正在朝著人流中張望,他叫多田駿,是日本正金銀行菲律賓分行的信貸課長。他接到了山東正金銀行濟南分行藤原社長的電報,在此迎接化名伊藤的高九等人。
高九等人在馬尼拉市里安頓了下來。藤原社長的面子很大,多田駿代表正金銀行菲律賓分行給高九等人安排了吃住,并且給他們安排了車輛,領取了通行證,為他們在馬尼拉的活動提供了便利條件。
高九當然是個會來事的人,一條大黃魚送了過去,多田駿眉開眼笑,聲稱高九等人有任何的需要,他都會幫忙的。
為了活動方便,高九等人沒有住進正金銀行所在的宿舍,而是要求多田駿給他們安排了市區內的賓館,并且謝絕了他們派來的專職司機。這樣他們就很方便地可以自由行動。
林燕妮在入伍之前,曾經在南京女子教會學校讀書,同學中有好幾個菲律賓華僑的子女。這些人的家庭出身都富裕,在菲律賓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林燕妮這次來馬尼拉,就是來跟他們聯系,或許能獲得他們的幫助。
林燕妮在高九的陪同下,首先去找了她的一個女同學。結果令人失望,這家人在戰爭爆發之后,全家就搬走了,據說是去了米國。
林燕妮只好去找她的另外一位同學。
這天下午,林燕妮在高九的陪同下,驅車來到馬尼拉國立第一中學。她的一個同學陳小雅就在這所學校擔任日文教師。
高九等人來到了學校門口,學校的門衛看到轎車上插著的日本旗,他們根本不敢阻攔,連問都沒有問,就直接打開了大門,讓他們開了進去。
在一間教室里,陳小雅正在教授英文。教室門很不禮貌地被打開了,接著學校的教導主任陪著一名身穿日軍軍服的、軍服上面沒有軍銜標志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此人就是這所中學現任的日方校長。
他看到黑板上寫滿了日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夸獎了陳小雅兩句,準備離開。
靠近門邊的一位學生有些緊張,將放在桌邊的一本練習冊碰掉在了地上。
練習冊在掉落的過程中自然張開,從里面飄了出了一張作業紙,上面寫滿了英文。
那個學生十分緊張,急忙上前彎腰撿起了作業紙。
日方校長眼睛很尖,看到了作業紙上面的英文,就伸手一把搶了過來。他看了看后,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日軍占領菲律賓之后,為了以后在菲律賓推行殖民統治,要求學校的教育不得再教授英文,而是要改教日文。這當然引起了菲律賓國民的不滿和反抗。
日軍采取了殘酷的鎮壓政策,強行推廣日文教學,并且為此公開處決了幾名拒絕教授日文的教師。
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日本和菲律賓的關系還算和諧。陳小雅學過一些日文,她被迫繼續擔任日文教師。
她不便公開反抗,沒事就在黑板上寫滿日文,做出教授日文的假象,暗地里繼續傳授英文。沒想到這次被日本校長抓到了把柄。
日本校長十分憤怒,指著陳小雅怒吼道:“八格牙路,你竟敢暗地里教授英文,這是明顯的反日行為,我要把你交給特高課,按抗日分子處置。”
日軍對抗日分子的鎮壓是極其殘酷的,一旦被扣上這個罪名,基本上是殺無赦,尤其是落入了日本特高課的手中,不僅要被處決,還會受很多的罪,并且牽連到家人。